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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魂曲•三》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访问量:604        作者:王庆云        发布:王庆云        首发时间:2011-07-23 20:33:45
关键词:中国诗赋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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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连载

《梅魂曲·三》

 

王庆云

 

        没几天,菊花行署工业局在菊花宾馆为天元县酒厂主持“天元特曲”产品鉴定会,夔雪梅又被抽到会议上搞服务。鉴定会很隆重,请来了不少专家名流作评委,邀请了行署计委、经委、科委、财政、银行、税务、工商、防疫、质检、监督、公证、新闻、宣传等部门的领导出席会议,天元县上述部门的领导也对口出席会议。晚上,行署工业局的局长、科长们被大会礼宾司分别安排在1至8号餐厅陪客,夔雪梅在9号餐厅陪客,10号以后的餐厅是招待驾驶员、会议工作人员的,由天元县工业局和天元酒厂共同陪客。

        夔雪梅在9号餐厅等了一会,客人全部到齐,九位客人当中,她只认识马家松一人。她知道舅舅陶文恢接了马家松的班,马家松升任为质检局局长。她彬彬有礼地说道:“马局长,直是对不起大家,我初来乍到,不认识各位领导,是不是能请您们相互介绍一下?我叫夔雪梅,刚到工业局三天。马局长是我的老领导。”还没等马局长开口,一位掉了大门牙、瘦得皮包骨的小个子说道:“小夔,你不要受拘束。我们这一桌是请大会礼宾司特意调整的,都是天元老乡。这位是行署财政局的张铎科长,这位是行署经委的赵权科员,这位是县计委的刘洋主任,马局长你认识,就不用介绍了,剩下的五位都是我们银行的,这位是我们中心支行工业科的蓝炯科长,这位是工业科的李强科员,我是商业科的,叫乌丹,这位是天元支行的杜培行长,这位是毕丹秋股长。”众人不听则已,一听皆有愠色。夔雪梅莫名其妙,如坠五里雾中。

        原来在半年前,菊花行署中心支行要提升一位副行长,那时最有希望的是工业信贷科长蓝炯,其次是商业信贷科长成璋。乌丹一直与蓝炯和几位天元老乡关系很好,与他的科长成璋关系不好。他再三分析形势,认为如果蓝炯当上副行长,只能提升李强为工业信贷科副科长,不可能调他到工业信贷科,再提为副科长。如果成璋当上副行长,他还有一线希望提升为商业信贷科副科长,绝不会调李强到商业信贷科,再提长升为副科长。早在蓝炯提升为副科长时,他就认为自己没有提升,不好意思见家乡父老。后来蓝炯又升为科长,自己仍是科员。现在如果蓝炯当上副行长,不但蓝炯与他的反差越来越大,就连比他年轻的李强也有后来居上之势,而他的一线希望也要化为泡影。真到那一步,他还有何面目去见家乡父老。

        心理上失去平衡,于是便毅然决定,在成璋与蓝炯竞争副行长的紧要关头,他站在成璋一边,帮助成璋活动,同时还给蓝炯制造麻烦,来一手釜底抽薪。他把想法告诉成璋,成璋很感动,发誓道:“老乌,你不负我,我也决不负你。以后谁要不讲信义,五雷轰……”乌丹连忙摆摆手,说道:“科长您别说了,我要是不信您,今晚也不会到您家来。”结果乌丹心想事成,成璋一举成功,蓝炯败下阵来。

        乌丹虽没有遭到五雷轰顶,却受到别人鄙视。张铎、赵权、刘洋、蓝炯、杜培与乌丹从小就是同窗好友,几十年相处甚密。当他们知道蓝炯败阵是乌丹做的手脚,一个个连声唾骂。他们是有身份、地位和名望的,在乌丹当面都表现得温和含蓄。蓝炯因为涉及自己的事,更不好说三道四。每次见面,他向乌丹淡淡地笑笑,乌丹分不清那是苦笑还是冷笑,是讥笑还是嘲笑,总觉得不对劲,如刺在心,如芒在背。另外几个同学见面,有人说他风云际会,有人说他改换门庭,有人说他大器晚成。李强则直截了当的说他本来就不是天元老乡,是讨荒的抛弃下来的野杂种。杜培碍于成璋副行长的面子,虽然批评了乌丹,但是还为他周旋,想化解矛盾。杜培叫乌丹办一桌酒,把大家请去玩玩,大家心里有数,就算是认个错。

        乌丹自知做得不光彩,经再三权衡,是不得已而为之。所以不管别人怎样评说,他不气不恼,不驳不辩,默默地听着,就算是暗暗地接受批评。杜培叫他请一桌酒,他满口应承,就是光打雷不下雨。他怕蓝炯到时不给面子,使他难堪,他又不愿把这话说明,便趁天元特曲鉴定会的机会,请大会礼宾司把原来安排好的席位调整一下,蓝炯不知道,会按时来的,他便多敬大家几杯酒,这样既给了蓝炯、杜培的面子,又给了大家的面子,又能节省一桌酒席钱。谁知大家见乌丹迟迟不肯请客,无诚意认错,早已生气。现在乌丹自作主张请大会礼宾司调整席位,拿着大家做事,就更加生气。

        夔雪梅、马家松不知底细,只管劝大家喝酒。刘洋道:“听说老乌要升官了,什么时候预支一顿喜酒?”乌丹陪笑道:“没有这事。今天多敬你两杯就是了。”赵权道:“只听说借花献佛,还没听说借酒贺喜。”杜培道:“老乌经济上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弟兄们驾驾你。”

        夔雪梅多少看出一点苗头,大家是在拿老乌当猴子耍,便本能的同情弱者,就跟他转一下弯子。她站起来举杯说道:“今天感谢各位领导光临,我先敬大家一杯。”张铎说道:“小夔,你先敬老乌一杯,他今天是红娘,要不是他找礼宾司调整席位,我们大家还聚不到一起来呢。”说着示意大家一起陪雪梅把这杯酒喝了,雪梅斟上酒,举杯说道:“我敬乌科员一杯。”乌丹道:“小夔,你先敬他们,这一帮人神通广大,以后有什么难办的事尽管找他们帮忙。”赵权道:“老乌,说你胖,你就喘了。张科长才夸你是红娘,你就变本加厉了。”雪梅放下杯子笑道:“乌科员说得对,几个公章,不抵一个老乡。以后我有什么事,当然要找您们帮忙。”马家松道:“包括办喜事,也要请大家喝喜酒。”雪梅双颊一红,笑道:“那当然,那当然。”

       乌丹举杯敬大家酒,他们只把杯子举一下,不见酒少,乌丹无奈,自己每一杯都喝得干干净净。毕丹秋斟满一杯酒,对马家松说道:“马局长,我们虽然早就熟悉,但是没在一桌喝过酒,今天我借花献佛,多敬你几杯。”马家松在酒席桌上堪称“马拉松”,谦虚之后便来者不拒。毕丹秋跟他喝了“好事成双”又喝“四四如意”,喝了“四四如意”又喝“六六大顺”,喝了“六六大顺”又喝“八面来风”,喝了“八面来风”又喝“十十在在”。

        这边闹得热烈,那边冷得出奇。凡乌丹敬别人的酒,他们都只咂一口,搞得乌丹很丢面子。他敬到李强时,李强也只咂一口。乌丹道:“他们倚老卖老,你又不老,跟着卖什么老?”李强冷笑道:“不敢跟你喝,你老乌本事大,适应性强,在天空、地上、水里都能生存,是个三栖怪物。”乌丹也不理会,接着敬马家松的酒,马家松笑道:“多年不见,老乌怎么掉了一颗门牙?”李强道:“老乌摸错门庭,跌了个狗吃屎。真是出头椽子先烂,竟把原来比其它牙齿长许多的那颗门牙跌得比其它牙齿短了许多,牙医索性用老虎钳子把它连根拔去,还说等老乌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时,当作佛牙舍利玩玩。”众人听了,哈哈大笑。

        马家松连忙端起杯子一饮而尽,随手又斟满一杯,说道:“老乌,我再回敬你一杯。”老乌便又喝了。李强道:“老乌门牙跌掉之后,说话不关风,常把乌丹说成猪肝。如果真是猪肝,倒也罢了,就怕是狼心狗肺。”

        乌丹道:“我姓乌鸦的‘乌’,名叫丹顶鹤的‘丹’,与猪、狗、狼的心、肝、肺毫无关系。你们只知道揭别人的短处,不知道取别人的长处。骂起乌鸦来总是说‘天下乌鸦一般黑’,孰不知乌鸦懂得反哺,连李时珍都说:‘慈乌:此鸟初生,母哺六十日,长则反哺六十日,可谓慈孝矣’。”蓝炯笑道:“这样的慈乌,我也想收养一只。”

        乌丹只装没听到,继续说道:“再说丹顶鹤,鸣声响亮,飞翔力强,姿态绰约,可列仙班,不是群鸡所能企及。单说头上那个红顶子,就足以让人羡慕得五体投地,难怪清朝上到皇帝,下到官吏,头上都要戴个红顶子。”

        毕丹秋笑道:“我的名字中间也有个‘丹’字,却不知道有这么多的好处。老乌,你莫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李强道:“羡慕那个红顶子,羡慕得五体投地倒也不妨,就是不能跌个狗吃屎。”正说着,上来一盆清蒸老鳖,乌丹用筷子一捣,熟练地夹来带有能作牙签用的L型鳖骨的那一大块鳖肉,直往嘴里送。赵权道:“老乌,你不能只顾吃,先喝酒。”接着大家就轮番跟乌丹喝酒,搞得他应接不暇。

        刚吃完饭,张铎、刘洋、马家松到赵权家打麻将,杜培、毕丹秋、李强到蓝炯家打麻将。夔雪梅见乌丹东倒西歪,就顺路送他一程。走进一条小巷,乌丹说道:“雪梅,他们跟我斗嘴,斗不过我。我一提到丹顶鹤,就找到了鹤立鸡群的感觉,他们就是一群鸡。”雪梅见乌丹口出狂言,劝道:“乌科员,老乡在外,互相照应一些,不要跟大家过不去。”

        乌丹笑道:“其实我也不配比作丹顶鹤,像你这样楚楚动人的窈窕淑女才能比作一只美丽高雅、超凡脱俗的丹顶鹤。”夔雪梅不悦道:“你乌科员都不配了,我更不配。”乌丹说:“雪梅,你真美,真有魅力。”雪梅道:“你瞎说什么?”乌丹道:“我把你身高、体重、三围、六宽的数据说给你听听:你身高170厘米,脐上高度65.4厘米,脐下高度104.6厘米。”雪梅道:“你别嚼舌头。”乌丹道:“不是嚼舌头,是科学测算。体重在52到53公斤之间。”雪梅心想:“这就奇了,怎么他都猜对了呢?”乌丹又道:“胸围90厘米,腰围60厘米,臀围90厘米,对吗?”雪梅道:“我不知道。”乌丹道:“三围你是知道的。六宽你也许不知道,你的鼻底宽度4厘米,嘴角间宽度5.6厘米,瞳孔间宽度7.8厘米多一些,外眼角间宽度接近11厘米,两鬓发际间宽度接近15.4厘米,肩宽39.8厘米,各种尺度比例关系非常协调,整体形象十分完美。不信你自己回去仔细端详。请回去吧,我快到家了。”

        雪梅说声再见,正要向右拐弯,乌丹又问道:“雪梅,刚才蓝炯说他也想收养一只慈乌,你可知道是什么意思?”雪梅道:“我不知道。”乌丹道:“他嘲笑我是我母亲收养的,不是亲生儿子。我从没见过生身父母,连姓氏祖籍都不知道。别人传说我是淮大城①铜匠的后裔,是大水灾时被遗弃的。”雪梅边走边想,这个人真是不可思议。

        天元特曲鉴定会结束不久,吴长安科长带着夔雪梅来到天元县检查工作。这是她走上工作岗位之后第一次回到故乡。这座曾经哺育她长大的,对她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古城,一时却变得非常陌生。

        这座古城的大街小巷,她是何等的熟悉,尤其是摊耙街上的那条缓缓向前延伸的蚯蚓巷,使她家的丁头府不再成为巷子的尽头,那里的街坊邻居,她一口气全能报出姓名来。然而县工业局给他们安排下榻的天元宾馆——故乡的宾馆,是何等的陌生。这座古城中的十来家工厂,她是何等的熟悉,尤其是十来家工厂中有七八家有锅炉房,她小时候都去拣过煤渣。然而现在出面接待他们的这许多的厂长、副厂长,许多的主任、副主任,许多的主席、副主席,许多的股长、副股长,是何等的陌生。

        从前她回到这座古城,常到亲戚朋友家串门,兄弟姐妹们在一块玩,遇到粥吃粥,遇到饭吃饭。还到同学家去聊天,一块儿出去打球、游泳,那是何等的亲热,何等的随和。尤其是那几个要好的同学,碰到一起就那么“大萍子、小梅子、大二子、小三子”直叫唤,叫得又亲切又甜密。

        然而现在,混得好的,头上带有一点儿衔,什么股长、主任之类的。见面之后,另说乳名不能叫,就连学名也几乎不叫了,必定要拖上个尾巴——巢什么长、许什么长的——这些一点大的官衔却不能串户,否则人家就认为你对他不够了解,不够尊重。混得差的,有的做瓦匠,有的做裁缝,有的卖水果,有的摆地摊。偶然见面,有人向她投以羡慕而又嫉妒的目光,有人向她露出敬佩而又疏远的神态。就连到亲戚家串门,也要正儿八经的摆酒席招待她,这是何等的拘谨,何等的淡薄!怎么人长大了,真诚就要被虚伪所侵蚀,亲近就要被疏远所代替?

        她叹了一口气,便不再想下去,顺手翻开《西厢记》,才读到“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无语怨东风”之句,门铃嘟嘟鸣叫,她开门一看,是吴长安科长。吴科长看看手表,说道:“快收拾一下,马上回去。”雪梅问道:“您不是说还要住几天吗?”吴科长道:“局长来电话,说省里检查团来了,叫我们立即返回。”雪梅边收拾行李边想:今天无可奈何的事全都给我遇到了。

        夔雪梅回到局里参加接待省厅检查团,忙碌了一阵子,刚清闲下来,她舅舅陶文恢打电话告诉她,她的表妹陶瓴被省工学院录取,并择好日子送她去报名。雪梅听了,十分高兴,她想,表妹才十八岁,就考上大学,她虽然是独生女,一点也不娇生惯养,读书刻苦认真,勤奋好学,现在终于天道酬勤,功夫不负有心人,将来一定前途径无量。

        第二天,雪梅又打电话告诉她舅舅,说她请了几天假,准备一块送表妹上学。她舅舅叫她不必回去了,就在那里等他们。她就到街上各大商店逛逛,精心为她表妹挑选了一套美观大方,很适合青年女学生穿的服装。雪梅在高兴之余又想到自己弟弟夔自强连高中都没有考取,跟着瓦匠做小工,又苦又累,真不是长久之计。二弟夔自化比陶瓴表妹还大两个月,到现在还在补习初三课程,明年还不知道能不能考上高中,她想到这里,又很生气,埋怨弟弟不争气,读书不用功,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他们却还不知道后悔。她气归气,还是要为弟弟找一条出路。她左思右想,最后想到了当兵,如果能出去当几年兵,回来找个好些的工作就要容易得多。

        在到省城的途中,夔雪梅把她的想法跟舅舅说了,陶文恢说道:“他们读书怕吃苦,读不出个人来,恐怕还是个吃苦的命,去当兵也好。现在边境不平静,假如遇上战事,上了战场,倒是锻炼人的机会。”雪梅听了,明白舅舅的意思,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送表妹入学之后的一年多时间里,夔雪梅又回到天元古城好几次,每次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有一次还是专程到县工业局许局长家去答谢的。在一次工业局长会议上,夔雪梅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跟许国培局长谈起家庭困难,弟弟夔自强初中毕业后跟瓦匠打了几年小工,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他身子单薄,只能干干仓库保管员之类的工作,她看到弟弟一天到晚忙着拌水泥沙浆,心里不是滋味。许局长回到县里,就跟酒厂打声招呼,没几天夔自强就到酒厂当酒库保管员。夔雪梅过意不去,到烟厂买了两条内销烟,到羊毛衫厂买了一件羊毛衫,专程赶回天元,带着弟弟到许局长家里表示谢意。

        这年冬天,开始评定业务职称,要考管理学、经济学、会计学、统计学、银行学等课程。菊花行署工业局办了一期培训班,并且安排夔雪梅主讲会计学,培训班结束后,大家一致认为会计学讲得很好。天元县工业局捷足先登,紧接着也办了一期培训班,邀请夔雪梅回来讲会计学。行署工业局再三推托,不肯派人,最后许国培局长亲自去请,行署工业局只好派她去了。开始夔雪梅因工作年限不够,没有报名参加评定业务职称考试。行署工业局的培训班结束后,吴长安科长说她要参加评定业务职称考试很有把握,可惜少两年会计专业工作年限,暗示她到原插队的所在地搞一份证明,就说是在农村插队干过两年会计,并叫她去找分管局长说情,也许能让她报考。

        夔雪梅立即启程,她赶到边庄公社边塘大队才知道行政区划已经变更,这里现在叫边庄乡边塘村。新壶装的还是陈酒,原来边塘大队的陈主任,现在是边塘村的陈村长。原来边庄公社的陶书记,现在是边庄乡的陶书记,还兼任乡长。雪梅想到在边塘插队两年,陈主任待她不薄,这次回来又要请他写假证明,便买了两条团结烟,两听麦乳精带去。

        寒喧之后,雪梅便说明来意。陈村长心想,这个假证明要是直接出给行署工业局就屁事不得,天高皇帝远,自己划几个像鳖爬的大字,再盖上“边庄乡边塘村”的红粑粑,鬼才知道是真是假。假如这个假证明还要拿到乡里加盖“天元县边庄乡”的红粑粑,那就难了。如果别人经办,倒也好说,怕就怕落到陶书记手里。这个陶书记办事精明且不说,他不但知道小夔在这里是教书的,而且小夔招生是在他手里主持通过的,现在我说她是干会计的,老陶知道后,事情办不成,我还要吃他栗子。

       陈村长感到有些为难,便道:“一般我们村里出的证明,都要拿到乡里盖章才有效。陶书记对你的情况很清楚。直说吧,你能通过他那一关,我就给你写;要是通不过,写了也是白写,我还要吃他的栗子。”雪梅在这里蹲过将近二年,也就知道这里的方言,也就知道“栗子”的份量,也就知道吃栗子是狠狠地挨批评,便笑道:“大概能通过吧,贵人多忘事,人家是书记,哪能记得我们这些小小老百姓的事。”陈村长想了一会,说道:“写就给你写吧。你们现在攀得着上层人物说话了,陶书记也会与你方便方便的。”

        夔雪梅拿着陈村长写的证明,来找乡里加盖公章,陶书记到水利工地上检查工作去了。她找到一位女秘书,女秘书说主管这方面工作的知识青年安置办公室撤消了,找不到依据是不能盖章的,必须等陶书记回来决定。看来跟这位女秘书商量的必要不大,但是她很热情,她给雪梅泡了一杯茶,就主动打电话找陶书记,打了几处都联系不上。正等得着急,一辆吉普车开来,陶书记回来了。

        雪梅上前叫了一声陶书记,女秘书说道:“这位行署工业局的夔科员说她在边塘干过两年会计,边塘村也写来证明,要我们加盖公章……”女秘书的话还没说完,陶书记道:“你去给她盖上公章,通知食堂准备一下,你中午不要走,陪客。”雪梅道:“多谢陶书记,吃饭不必了,我要赶回去报名。”陶书记道:“那也好,小车送李主任到供销社,马上回来,送你到车站。”女秘书正要去盖章,陶书心道:“小铆,先打电话到供销社,叫小车马上回来。”女秘书打过电话,在证明上签上“情况属实”,盖上了红彤彤的公章,递给夔雪梅。雪梅刚说一句谢谢卯秘书,陶书记便哈哈大笑,说道:“她姓丁,不姓卯,名字叫丁小铆。”又向丁秘书说道:“小铆,她是我外甥女儿,小梅子。”丁秘书惊诧道:“她怎么不叫您舅舅,而叫您陶书记?”陶书记笑道:“习惯成自然。”

        夔雪梅回到局里,请吴长安科长跟她一块去找分管职称评定工作的傅局长,傅局长看看证明,说道:“这种证明管什么用?”夔雪梅的心一下子落到冷水里。傅局长又对吴科长说道:“小夔到局里时间不长,工作干得不错,报就让她报吧,反正还要考试呢。”

        夔雪梅刚报过名,正准备复习迎考,吴长安科长通知她到天元县工业局讲一期会计学,她开始不想去,但是想到职称评定工作是傅局长分管的,她不好打退堂鼓;再想到天元县工业局许局长亲自打招呼,把她弟弟安排到酒厂当保管员,现在许局长请她去讲课,她就不能打退堂鼓;又想到小时候到工厂里拣过煤渣,有时遇到善良的人,不但不撵她走,还能拆两铁锨干煤粉给她,有时遇到凶狠的人,吹胡子瞪眼睛赶她走,甚至还叫她滚,受过的那些窝囊气至今记忆犹新,那一副可怜相至今还历历在目,现在回去给他们的那些厂长、会计讲讲课,倒还是很风光的事,她就不必打退堂鼓;还想到自己对统计学、银行学比较生疏,去了能边讲会计学,边学统计学、银行学,既当老师,又当学生,一举两得,她就不该打退堂鼓。

        去了之后,真还受益非浅。请来讲管理学、经济学的是职业学校的专业教师,讲统计学的是统计局长丁亦铆,讲银行学的是她已经熟悉的毕丹秋。大家讲得都很好,总体水平远远超过行署工业局举办的那期培训班。不过开始最令她讨厌的是一位喊她“小老师”的杨文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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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淮大城:泛指洪泽、淮阴、里下河一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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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评论
王庆云 评论 (评论时间2011-07-28 06:36:56)  
谢谢洒家无戒主编、蓝色小妖文友评论!问好!
蓝色小妖 评论 (评论时间2011-07-27 10:02:07)  
生存不易呀!
洒家无戒 评论 (评论时间2011-07-23 21:3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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