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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华放下手机，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幸福坍塌了。是的，多年来她苦心经营的不过是个梦幻泡影，他给她的也都是天方夜谭，海市蜃楼。

在这个金钱社会里，没有钱寸步难行，而因为缺钱导致的夫妻矛盾不过是他们婚姻即将破裂的一个导火索。14年了，她的婚姻走得一直很不容易，但是她还是坚持着要把它继续下去，然而今天这一次却是最让她感到绝望的一次。她只觉得自己原有的热度在一点一点地消散下去，直到一点也不剩了，只有冰冷和透彻骨髓的寒意，让她激灵灵地打着冷战。她的价值观也在顷刻间崩塌了，她一直是不看重钱的人，或者她一直压抑、回避、不愿意正视自己对金钱、对物质生活的渴望，她还跟母亲谈起她关于金钱的哲学。她说，人这一生都不是完美的，总得缺点什么，但是如果一定让她选的话，她宁可缺点钱，因为缺钱可以赚来，而其他的东西却不一定是金钱所能买到的。当时她还曾经为自己的这套理论颇为得意，认为自己这是高人一筹的见地呢。然而今天，一切都被他无情的冷眼打碎了，碎了一地，捡拾不起。

昨天还是牵着手上街的两个人，欢天喜地给儿子买衣服、裤子、鞋子，给丈夫的奶奶买生日礼物。她原本想给自己买双皮鞋的，可是在感到钱花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她没有再张罗，他也忘记了她的想法。

回到家里，她做饭，他去接孩子。孩子回来后他们迫不及待地让孩子试穿，结果从头上到脚下，都很合适。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儿子，你爸爸对你好吧？！然后对他说，我看出来了，你儿子在你心里才是第一位的。他说又不是我自己对他那样，你不也是吗？她说是，可是你又有啥不愿意承认的呢？又对儿子说，儿子，你爸爸不记得给妈妈买鞋，却舍得给你一次买两条裤子，妈妈在吃你的醋呢！儿子不懂，她也懒得解释。她笑着说，我的旅游鞋还没有刷呢，我得赶紧去刷了。他说，哎呀，忘了给你买鞋了。早知道你没刷，刚才我就给你刷了。她不禁叹息起来，完了，我在你心里的地位一落千丈了，同时心里真的有些难过了，她在心里对他说，忘了给我买鞋，说明你心里没有我；如果没忘记，却舍不得花钱给我买，那么我在你心里就更加没有位置了。儿子的帽子脏了，儿子嚷着不让妈妈给刷，说一会自己刷。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给儿子刷完了，但是她的鞋子脏着在那里，他却可以完全看不到也想不到，不是他心里没有我又是什么呢？！如此细细思量，内心里不免酸楚，觉得自己真的被人忽视到如此程度，简直无法接受了。但是也不想因此而怎么样，都默默地咽下肚子了。

第二天早上，收拾妥当了，张罗着换衣服的时候。韶华把风衣穿在身上，脚就蹬进了旅游鞋里，他说，你穿风衣配旅游鞋多难看那！韶华的火气腾地就窜上来，我不穿旅游鞋穿啥？！你那些瓢鞋呢？一双都没有了吗？

不提瓢鞋还好，一提起瓢鞋，韶华的气更不打一处来了。几天前，韶华就张罗要买一双瓢鞋，因为前年买的那双穿坏了，而春天韶华买的那双新的又挤脚，可是他说家里钱紧，叫韶华等几天再买，这一等就没有了下文。

韶华心想，你不给我买鞋，还怪我穿旅游鞋配风衣难看，简直不可理喻！如果有可以穿的瓢鞋，我还会这么搭配吗？何况那双挤脚的鞋子韶华已经送给妹妹了，即便不送出去，也不愿意穿着一双把脚挤得生疼的鞋子出门呀！他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韶华没理他。

他一边蹲在地上帮儿子抻裤腿，一边在大穿衣镜里瞪着韶华，眼里满是怒意。韶华冲他吼到，你看什么看，你管我难看不难看，啥都要你管！一赌气走进卧室，儿子跟过来搭腔，问妈妈还去不去给太奶过生日了，气头上的韶华冲着儿子喊，不去了！你们俩去吧！

过了一会，他竟然领着孩子出门了！

韶华心说，好，这次我真不用去了！本来也不想见你们家那几头烂蒜！看见你们家那些人就烦！

干脆打开电脑看新闻。越发下定决心不去了，甚至想，你打电话叫我我都不接！哼！

谁知看了几条视频新闻被逗笑，反而消了气。偏巧这时候手机响，也就接起来了，但是偏要没好气地跟他说“干啥？！”“车马上要来了，你赶紧下来吧！”“不是不让我去了吗？”“我啥时候说不让你去了？”“你不是说我衣服鞋子不好看吗，我还有必要去吗？我不去了！”“不去拉倒！”“拉倒就拉倒，有什么了不起！”

本来她都已经消气了，这下子重新勾起火来，越发气的五脏六腑生疼。如果他肯说两句顺耳的好话，她也就下楼去了，偏偏是这样，你生气，他比你还气！你小心眼，他比你更小心眼！恨得人咬牙切齿！

索性赌气在电脑上玩游戏，可是注意力无法集中，游戏也玩得不顺，火冒三丈，悲从中来。想自己跟他结婚14年来所受的无限委屈，为他和他那个千疮百孔的家庭所付出的一切，突然觉得非常不值！突然觉得自己太傻了！

当年她不肯向他家要彩礼，因为她见过父母给弟弟张罗婚事时候的为难，所以不想为难他和他父母。他父亲承诺给他们的房租钱、买房钱最终都没有如数兑现，她没有怨言。他弟弟在他们婚后一年时住到他家里来学家电技术，谁知一住就是三年。为了让他弟弟能够独立开业，他以她不能吃苦来激她，从楼上搬到门市房里开起了食杂店兼家电修理部。为了证明自己完全可以跟他一起吃苦，她住在了冬天四处漏风、夏天闷热无比、他弟弟住在厨房、三个人很不方便的小平房里，直到他弟弟可以独立开业，而他们租的平房大梁折断，他不得不考虑买自己的楼房为止。现在想起来都后怕，如果不是她半夜时候听到声音，他们及时逃出去，那么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丧命在那个平房底下。

后来，他家老人因为经营不善、年成不好欠下了10多万元的外债，还因为他哥哥嫂子总去讨债而恼羞成怒，公爹竟然把他大嫂打得遍体鳞伤，她和他半夜打车回去，将嫂子接到县城看病抓药，安排嫂子在自己家里打点滴，每天好饭好菜照顾着，希望可以平息嫂子的怒气，安慰嫂子受伤的心。因为他将嫂子的诊断书藏起，嫂子怪他们偏向老人，因此而与他们结怨，还以为都是她的主意，在背后骂他们不是好人。多年来两家人都几乎不再来往。

他的弟弟后来因为超生，也把老婆孩子都弄到他家来了，而且几乎是嬉皮笑脸地跟她打个招呼之后，未等到她回复就去把老婆孩子送进来了。她虽然不愿意，但也接纳了她们。可是四个月过去了，他们一点解决问题的办法都不想，令她忍无可忍，终于没有忍住发了脾气。他们总算把问题解决，从她的家搬走了。

可是她为他们家付出的远没有完结。他们借了很多钱帮老人还债，结果老人的债务还清了，他们自己却背上了五万多元的外债。他父亲患脑出血，又是哥三个分摊费用。即便如此，她也体谅他的不容易，每年过春节的时候主动张罗着把二老接到自己家过年，希望免除他的苦恼。

结婚七年没有孩子的痛苦也一度折磨着他们。但是没有人知道他们特别是她为此承受了什么样的痛苦。而维系他们婚姻的却居然就是这些债务。他说过，等债务还清，马上就离婚！她为此记恨他，从此心里产生了隔膜，而且每遇到他对她不好的时候，那句话就会跳出来在她耳边响起，让她对他的恨更深。事实证明，没有孩子并不是她一个人的问题，而他对她曾经的薄情寡义也随着孩子的降临被暂时搁置了。正是他弟妹和孩子在她家呆着的那些日子刺激了她，她在父母的介绍下带着他一起去看了一位针灸医生并如愿生下了儿子，为自己扬眉吐气了。但是隐藏在她内心深处对他的恨意并没有因此而消散。她甚至曾经想过，等到孩子一落地就跟他离婚，让他领着孩子自己过去！但是母爱战胜了她的仇恨，儿子牢牢地拴住了她的心。

怀孕期间，他还曾经因为她没有及时收拾屋子而发火，她说吃过饭再擦地都不行，唠唠叨叨地惹起了她的怒气，她立刻拿起拖布去狠狠地擦地。他慌了，抱怨她这样会让孩子流掉。她恨他，恨他本末倒置，只看重那些芝麻小事，却将她的感受置之度外。

他也有对她好的时候，可是今天，因为她生气了，所以一概不想他的好，只想他的坏。她记得孩子几个月大的时候，一次她肚子疼，可是他却因为和战友约好出去喝酒，不顾她和需要照顾的孩子，径自走了。她再一次对他深深地失望，觉得他心里根本没有她。很多时候，他为了自己的面子，根本不顾妻子孩子的感受。他会因为孩子衣服脏了而痛骂孩子，而全然不顾孩子是否快乐；他会因为妻子不给他面子而对妻子横眉立目，完全不管妻子是否难受。面子对他来说比妻子孩子还要重要，他不是自私鬼又是什么！她在心里认定了这一点以后，格外地伤心难过，为自己对他掏心掏肺死心塌地感觉分外不值。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感觉他对自己不错，所以尽管很多时候穷得没有好衣服穿，没有好饭菜吃，没有好首饰戴，过着捉襟见肘、负债累累的日子她都忽略了。甚至在面对自己父母和兄弟姐妹的担忧和不满的时候还不断替他说话。可是如今他对自己如此薄情，自己在他心里简直一点位置都没有，她就觉得自己所付出的一切都不值得。甚至突然觉得自己太傻了，这么多年下来，一无所有，两手空空，抓不住他的人，也没有抓住钱财，以后的日子简直没法过了。她突然再次萌生了离婚的念头。

从前的时候，她曾经将对他的不满和怨恨都写在日记本上，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偷看了，他说那个日记本记的就是他的全部罪行，如果有一天她的家人看了一定会认为他是如何如何虐待她的。她不管，只顾写她的怨恨，因为不写出来，她无处发泄，会疯掉的。原本她就曾经患过精神分裂症，她不想自己再压抑下去。可是有了孩子以后，她几乎没有什么时间和精力写日记了，逐渐也就断了。

因为孩子他们吵过很多架。价值观和教育理念的不同，让他们对彼此的教育方式和方法都不认同，所以经常发生他打孩子，她跟他吵架的事情。她说，他打孩子那个架势连她都害怕，何况幼小的孩子，他不是在教育孩子而是在虐待孩子，拿孩子当出气筒。他望子成龙心切，总是要求孩子多写作业多做习题，而她认为这是拔苗助长，总有一天会毁掉孩子学习的兴趣，而厌学才是成才最大的敌人。

吵不出什么结果，他们就冷战。多年来的冷战消耗了她的健康，而他却像一个冷血的动物，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倒头大睡，不管不顾。她对他的不满越积越多，对他的失望也越来越深，觉得他不懂得自己，也不知道心疼自己，觉得他们在精神上无法沟通，互不认同。很多时候她也对他关上了自己的心灵之门。他的父亲屡次闹事，对他们负债累累不闻不问，甚至又对他小弟妹大打出手，这更是令她心寒齿冷，她对婚姻不再抱有任何希望，只是为了孩子，她不得已而维持着罢了。

随着他的努力，他的业务和技术可以独当一面了，他可以赚到一些钱了，他的尾巴也翘起来了。她在内心里蔑视地想，人家赚到百八十万、上千万的都觉得自己小意思，你一个穷光蛋，欠着一屁股的外债，有什么可翘尾巴的呢？！

她有时候也想，从何时起自己对他开始不屑一顾的呢？不知道，说不清。看着他自我感觉良好的样子，她只觉得好笑。为了不打击他的自尊心和积极性，为了不打击他的自信心和干劲，她不动声色，甚至还会夸他几句。

她也时常会记起他的好，他对自己父母兄弟亲人的好，可是只要想到他翻脸无情的样子，她的心就又彻底地凉了。当年她事先铺垫，为他说了一车的好话，赢得了父母对他的好感，又帮他联系办理了工作，不然的话他有没有这份工作还不知道呢。她不想因此而看轻了他，认为他还是很有潜力很有天赋和悟性的，对于技术类的东西也是一点就通，一学就会的。可是随着本事增长的还有他的自满和骄傲，更有对她前恭后倨、判若两人的态度。看透了他是个白眼狼，她不再对他寄予什么希望，只是随着时光的脚步混日子罢了。她如今只盼着儿子快点长大，只希望赶紧还上外债，最好能够让她在物质上有所满足。从前她不在意的事情，如今反倒加倍在意起来，她想，也许是精神和情感上的需要他不能给予，而她只好借助甚至急需要物质来填满吧……

但是今天，他带着孩子走了以后，她郁闷了一天，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难过，越想越悲从中来，为自己悲哀，也为他悲哀，更为他们的婚姻悲哀。她自己混迹职场16年了，因为没有背景和金钱的支撑，始终无法提升，一事无成的感觉令她灰心丧气。她无奈退回家庭，而如今家庭不再温暖，简直令她万念俱灰了，她想到了死，可是转而就否定了这个愚蠢的想法。因为心有不甘，更因为舍不得年幼的儿子。她也想不如离婚，找一个大款吧，不是正有一个富有的作家对她穷追不舍吗，她一直百般拒绝，如今她真有点动摇了。她已经尝过了柴米夫妻庸庸碌碌的日子、贫贱夫妻百事哀的生活，还不知道做个大款太太是什么感觉呢。可是她很快又否定了自己幼稚可笑的想法。那个大款可以抛弃结发妻子、又可以第二次离婚，还有什么值得信任呢？男人都他妈的一个德行，她在家里骂道。她已经不相信会有人真正地对自己好了。她对自己失望，对他失望，对爱情婚姻失望，对生活失望，对一切都失望了，唯独儿子还牵系着她，让她不得不理智地考虑问题，理智地做出决定。她还想到，跟他离婚，然后带着儿子远走他乡，让他再也看不见儿子，以此惩罚他对自己的薄情。

她究竟该何去何从呢？！她心里七上八下，胡思乱想，终究也没有理出个头绪来。

傍晚时候他们回来了，敲门，她没开。他拿钥匙开了门，她也没回头。儿子凑到她身边说话，她也没好气。儿子手里拿着钱给她，她也不要。

他去了趟卫生间，出来以后就离开了家。儿子追问他又要去哪，他没有回答。她让儿子跟着去，儿子不肯。

她恨他。但是不能不让儿子吃饭。她热好饭菜跟儿子一起吃了，然后娘两个一起玩游戏。很晚了，他还没有回来。儿子问爸爸干啥去了呢？她说，他出去灌酒吃饭了！

儿子告诉她，钱是太奶和奶奶给的，一共三百元，她赌气把钱收起来说，明天去买瓢鞋！并且暗自希望儿子把这话告诉他，羞臊羞臊他。

儿子困了跟她一起睡，她想试探着问问儿子是什么态度和想法。儿子，不要你爸爸了行不行，儿子说不行，爸爸会保护我和妈妈。如果爸爸妈妈分开，你跟谁？儿子问，你们分开？一个在南屋睡，一个在北屋睡呀？她说不是的，是妈妈跟爸爸离婚你跟谁？儿子问，什么是离婚，离婚是啥意思呀？就是妈妈跟爸爸以后都不再见面了，都不在一起生活了。那我不想让你们分开呢？那不行，必须选一个！那我跟着妈妈吧。为什么呢？什么都不为。你是不是当着我的面就说跟着我，当着你爸的面就说跟着他呀？不是，我当着你们俩的面都说跟着你！那我们要离开家吗？我们不离开，让你爸离开。那以后谁保护我呢？妈妈保护你呗，你爸一走好几个月的时候不也是你跟着妈妈在家吗？妈妈没保护你吗？那让他去哪呢？他爱去哪去哪，不管他了，也不要他了。那我要是想爸爸了怎么办呢？你想他就让他来看你。不想他就让他滚蛋！那咱们家要是有大麻耗子往床上爬怎么办呢？咱们家根本没有耗子，你见过咱家有耗子吗？那耗子要是往咱家倒洞咋办呢？耗子根本爬不上6楼来！都是你爸吓唬你的。给你找个新爸爸行不行？那他是谁呀，是谁的爸爸呀？就是你的新爸爸！他能打耗子吗？能！那行吧！

听着5岁的儿子稚嫩的回答，她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哭笑不得。儿子反复追问的问题里，还是倾向于既有爸爸又有妈妈的日子，勉强说着可以接受新爸爸的话时，他小小的心灵里对此是没有概念的。他反复强调的大麻耗子，是为了突出父亲可以保护自己和妈妈的想法。她的眼泪淹没了枕巾，因为她已经感觉不到他会保护她，会给她温暖了，他给了她太多致命的伤害，而这些伤害横亘在时空中，横亘在他们的心灵之间，已经难以让她感觉到从他那里传出的温暖了。

她想，自己还是在乎他的，不然又为何如此伤心呢？人都说哀莫大于心死，是她的心还没有死吗，如果心死了是不是就不会再有眼泪，不会再难过伤心了呢？刚结婚的时候，他会主动洗衣服做饭照顾她，如今都反过来了。而他近年来洗衣服从来都只洗儿子和他自己的衣服。她提意见，他就说累了洗不动了。而她再累的时候也会先洗他和儿子的，宁可自己的衣服不洗。这就是区别，跟他说，他不以为然。她却从他的态度里感觉出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一再下降。

她也想，如果她跟别人诉说，别人一定会说，女人就是爱多想，其实本来不过是芝麻大点的小事嘛，何以上纲上线到这种程度呢。是的，她承认，女人的确小心眼，如果再遇到一个小心眼的男人，又或者是经常忽略她感受的男人的话，那么芝麻大的事情背后所隐藏的很多东西，比如男人心里有没有你、重不重视你就不那么简单了，而女人细腻的心思是完全可以捕捉到、感受到的，不管男人承认与否，这些态度的背后的真相，是每个女人都在乎的！

将近半夜时分，她和儿子听到了他回来的开门声。原本她将门反锁，想等他回来，进不来屋的他肯定会死命敲门的，她将借此跟他大吵一架。可是后来想想，终究是了无意趣，索性把门锁打开了，不想再理他。从此以后都不想再理他了，对他彻底死心。儿子想出去，被她按住，她说，你要是出去我以后就不要你了。儿子说那好吧听你的。但是后来儿子还是借口说他渴了，跑出去喝水。她听见他去了另外一间卧室，还听见儿子把那间卧室的门推开了，但是没听见他们父子说话，儿子就回来了。她想去跟他吵，可是知道他一旦灌醉了，就会人事不省，你跟他说什么他明天一早都会忘得一干二净。索性彻底放下吧，一个已经不把你放在心上的男人你能跟他吵出什么子午卯酉来呢？只会让你自己再次郁闷、气恼、伤心、悲愤……

他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可以蒙头大睡，这让她无法理解，难道他真的什么都不往心里去，什么思想感情甚至情绪都没有吗？还是在外边灌了酒就都发泄掉了呢？从前不知道，如今也不想更没有兴趣和心情知道了，一个女人一旦对男人死心了，那么他什么样都不关自己的事情了。他可以无情无义，我又有何不可呢？！虽然是这样想着，可是她还是睡不着，看着身边逐渐睡去的儿子，她的眼泪再次倾泻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