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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女儿太多，再加上屡次罚款，尤其最后一次加大罚款力度，足足掏出三千元，王老八生活很苦，他招架不住，正巧，他的姑姑，也就是翠柳的姑婆非常喜欢女孩，两个儿子偏偏给老娘一个颜色看看，没有一个能让老娘满意，因此，在翠柳六岁那年，就被上海的姑婆过房去，随姑婆一起生活。

    翠柳被姑姑要去，王老八明知是掉进福窝，但也不忍心，好长一段时间，夫妻俩才把心装进肚子里。

    因为交通不便，出趟门很不容易，翠柳长到十八岁，才有机会回转家门看看。

    临走时，姑婆担心翠柳走丢，托人把信早早发出去，结果，人到了浅水岭，信还在路上溜达。

    翠柳提着大包小裹，凭六岁时的记忆找到自家门口，喊了门。

    菊花端着猪食盆子，眨巴着惊讶的眼睛，把城里俏佳人女儿不留情面地堵在门外，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你、你这是谁家的丫头，来找谁？是不是找错门了？”

    翠柳抿着红扑扑的樱桃嘴儿，瞪着画眉鸟一般的绿眼睛，瞅着苍老许多的老娘格格地笑，笑完了才说：“娘，你真是老眼昏花！俺是翠柳呀！”

    “翠柳？俺家翠柳可不是你这种样子！”菊花嘟囔着，她心目中的翠柳还是六岁的样子，姐姐们给扎两条调皮的小辫儿，满嘴没有几颗牙，整天在炕上翻跟斗，就算大了，也应该和她的姐姐们一样素衣素裤，而眼前这个不认识丫头长发流云，面色清润，嘴唇像刚吃过什么血，看起来让人胆战心惊，并且她还出言不逊，指责自己老眼昏花，便微怒着拒绝。

    “娘！是真的，俺是翠柳！”

    翠柳靠前一步，菊花吓得使劲往后挪了两步，一转身放下猪食盆子，癫癫呼呼跑回家，扯着嗓子喊翠柳她爹王老八。

    王老八正穿着大裤头，摆出开口的剪刀状在炕上迷糊午觉，听见菊花没命地喊叫，不知道发生什么天翻地覆的大事儿，一骨碌爬起来，慌忙找来衣裤套上去，脚上随便拖着一双破鞋，闯出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