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会员姓氏检索 :
                  长篇连载
本栏所称的长篇连载,是指对长篇小说等体裁的分期、连续发表。
                  本版编辑团队
本版主编:暂 无
主编寄语:朋友,欢迎关注本频道,还犹豫什么?请让你的键盘,借助你的才华,在这里倾诉你的心灵吧!
本版顾问:
本版编辑:
                  本版精品文章
                  文章信息
当前位置:  小说故事  >>  长篇连载
满树榆钱儿107
文章来源:原创        访问量:555        作者:南南        发布:南南4433        首发时间:2014-02-03 19:02:03
关键词:中国诗赋网
编语:

                   第一百零七章

   誉华贸易公司正式开张沒几天,高望 田就出了远差。这是杨志兴早想好的路数,头三脚的一脚就不奔别的,先直冲粮食去。

从北平城叫元大都开始,就都是主要靠外埠的粮支撑,周边的几个县自保之余,能供应点儿也有限。日夲人占了北平后,春季缺粮就又加了个更字。甭说城里按人头儿配给的混合面,三天两头买不着,就周边种粮的农户连春播的种子都犯愁。这当口只要能贩来粮,那要想不赚都难。可看着淌油的肥肉眼馋,到嘴可不易。战乱弄得哪儿不歉收?日夲人前方正吃紧,见了粮食眼都是红的。各处又呼拉拉兴起无数抗日的队伍,别说真打鬼子,就光嘴上喊,饿着肚子不也喊不出来?所以筹粮难,运就更难。

好在杨志兴心里早有盘算,齐家武城祖地去年是个好年景,粮库里就有现成的粮。虽然去年运来过一些,可大半还屯在库里,加上陈粮应有上千担。要是让佃户再给凑些余粮,算顶今年秋后的租,再筹个几百担不难。平汉线铁路的北段还通车,去时可乘火车到德州,下车也就还有百把里。往回运粮可走不了铁路,货车全让鬼子军方把着,根夲没有民用,只能在当地雇马车。回来的路线,他和望田可没少费琢磨,也没少去打听,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才算选定。就走大路官道,可过沧州,从静海奔霸县,绕开天津。再经固安,从大兴西斜插良乡,到三家店再过永定河进城。这样走虽然绕不少路,可路上的据点、卡子大都是皇协军,好应付的多。就这样,他还是办好了临时政府的准购证和日夲人发的“通关”,又给望田多带了些钱,防备着万一有坎儿好拿银子平。

高望田是旧历二月二十九出发,只带了七八个人。除了个管帐的,就大都原来的弟兄,其中也有“活宝”。这小子脑子活泛嘴又灵,干这闯江湖的买卖哪少得了他?他们在德州下了火车,连夜往武城赶,第二天刚蒙蒙亮就到了齐家堡。

武城县虽也算沦陷区,可齐家堡地处偏僻,离县城和官道都远,所以附近还沒有鬼子据点。只是去年冬天,几个鬼子带着保安队来征过一回粮。幸好提前有防备,祖地的管事早就让伙计和佃户们把粮食都藏好了。当年防捻子时,村里就修有地道,这回算又派上了用场。怕鬼子不得便宜不走,浮面上倒起眼儿地留下些,全当是打发花子的。所以齐家和乡亲们都没受多大损失,存粮数和杨志兴估计的差不多。

虽然粮有的是,可头次淌路试水,不敢多运,只发了八辆车。不过,都是挑的好车好马好把式,满满当当也装了整两百担粮。他们是三月初一往回返的,为安全不走夜路,只朝行晚宿。虽然来之前,己摸清了这一路的情况,可还是遇到没想到的麻烦。

刚过沧州的卡子只十几里,迎面不远有百十号鬼子从岔道拐上了大路。相会之时,一个鬼子官扬扬手,就把车队给拦住了。高望田赶紧上前,掏出了一应证件通关,陪着笑脸紧解释。可那鬼子官竟油盐不进,笑脸不央告不听,递上一把票子倒是接了,可人家还是那句话:“粮食的,车马的统统征用。”

原来这帮鬼子是刚从日夲国内调来的,是原属皇家近卫师团。虽没打过什么仗,可端惯了,分不小。昨天下去清乡征粮,一天跑了几个村,既没见到一个人,也没弄到一粒粮,倒让地雷炸死炸伤好几个。窝火加急眼,哪还管你拿的什么证,盖的哪儿的戳儿?

正万般无奈没了辙的时候,“活宝”上了前,竟理直气壮嘣出几句日夲话。虽讲得吭吭唧唧,结结巴巴,可那鬼子官还是听懂了。也奇怪,他就和一样,态度立马来个大掉个儿,放行不说,还必恭必敬连道了几声“对不起。”

高望田虽直犯糊涂,可还清楚赶紧溜,等走出一段路,才顾上问:“活宝,你……咋还学过日夲话?”

“嗨,我十六就在满铁干壮工,大工头都是日夲人,还用学?熏也熏会几句。”

“那……你到底说什么了?”

活宝倒拿起搪来了,一脸坏笑却不答。看望田要急眼,才说:“哎,我立这么大功,您就想刨根问底,也得先打点儿赏,给我润润嗓儿吧?可别刚当了老板就变人性。”

高望田弄了个哭笑不得,只得应道:“行行行,给你小子开双份工钱,外加五十斤粮,还不成?”

活宝一笑,才不慌不忙地说:“嗨,我提那人横,他惹不起。”

“谁……这么横?”

“嗨,不就是粪汤子里掉屎撅儿,添黄(天皇)嘛。”

“啊?你提……他就信?吹吧。”

“吹也得吹到点儿上。我是说马上就快四月二十九了,这论的是阳历,可是昭和天皇陛下的生日。这粮是庆典用的,您要扣这粮,可就是大不敬,罪过可小不了。别的是吹,可天皇生日这日子可是千真万确,日夲人都知道。他能不信?能敢不给咱爷们放行?”

   活宝这一通逗得高望田也绷不住劲,俩人笑得前仰后合。

转眼己是三月十二,运粮车队进了良乡县境内,到日头快落山,离黄辛庄还有三四里地。

这黄辛庄是平西一个大村,据说在明朝的时候这儿曾叫皇亲庄,是两位皇亲的庄园。到大清乾隆年,这儿又修了座行宫,成了皇上到西陵祭祖歇息的地方。从京城到西陵240里,当时祭祖队伍得走八天,这儿是驿道的头一站。大概是看皇上一路辛苦,也不知什么时候,这儿又叫了皇辛庄。民国以后没了皇上,才干脆把皇字改成了黄色的黄。

这儿离北平还有四十里,按说努努劲儿,前半夜就能到。可高望田却还是决定宿在黄辛庄,明天赶早再走。他为的是稳妥,这一路三扣九拜都过了,最后这一哆嗦更得小心。眼看快到前面岔路口了,通山里周口店的路和奔北平的大道在这交汇,过了路口,据黄辛庄也就还有一里地。他正要招呼车把式加点紧,话没出口,却又盯着前头犯了愣。原先这路口从不设卡,可不时候多了个小炮楼。两边道上还都码上沙包,挡上拒马,有不少鬼子和皇协军守着,过往的人车都得查。

原来就在他们去运粮这十来天,北平的局势又趋紧。为掩护主力挺进冀东,八路五支队加强了对宛平日军的袭扰,良乡、房山竖抗日旗的各种杂牌武装也跟着敲起边鼓。有的跟八路配合行动,有的干脆让八路收了编,也有不少自已抱起了团,组织了个抗日同盟联军,号称有十路好几万人。所以鬼子把注意力集中在平西和平西南,调兵遣将,加强戒备。这个路口的炮楼就是三天前刚修起来的,高望田哪能知道呢?其实就不知道,他也不怵。不就是检查嘛,从山东、河北查了一路,到了家门口还怕查么?

“哎,大家都机灵点儿,过了卡子就歇,今儿咱们就住黄辛庄。

随着高望田一声吆喝,后车一个传一个,明显加快了行进的速度,不一会儿就到了卡子前。

夲来这路就不宽,两边再挡上拒马,留下的道也就将过一辆车。三四个皇协军配着俩鬼子,正挨个儿检查着过往的人们,既查良民证、又检货带搜身。等着的人还真不少,足有几十号,挑担的、马驮子、驴车排了一溜。高望田也只好让停了车等着挨号,自己跳下车到前头先看看。

还没走几步,旁边就有人迎面凑过,轻声问:“爷们儿,是奔北平?”

高望田停住步,见是个年纪六十上下的老先生,着长衫,戴礼帽,举止斯文,笑容可鞠。忙也欠欠身,应了声“是啊。”

“运的是粮吧?”

“是啊。”

“那可得有手续。”

“手续都全。”

“嗨,手续全还等什么?走走走,到前面我给你说说。”说着,老先生就分开人群往前挤,嘴里也不失拾弦儿:“劳驾,劳驾,都让让,让让。”

高望田听他话音儿像是卡子有熟人,也没顾得细想,就跟着挤到头里。

果然,这老先生冲着皇协军的个班长,打着哈哈就凑了过去,张口就透着熟:“哟喝,今儿巧了,赶上您当差?”

那班长扭头一扫,竟没想起他是谁。可看他有把子年纪,样子又像个有身份c的,也就糊里糊涂,还了个点头笑:“可不,您……”

那老先生根夲就没容他问,话又跟上了:“你们连长来了吗?”

“没有。”

“回头吿䜣他,他叔运粮回来了,后头那几辆就是。让他有空到家去,好烟好酒我给他小子留着,这话您可给带到了啊。”

“行,一定……”

那班长话没还完,一包烟就塞到他的手里,余光一扫,就发现烟下还压着一叠钞票。他愣都没还愣住,老先生己把东西擩进了他的口袋。又掏出几包烟,扔给旁边的几个士兵和鬼子。

“他的什么的干活?”一个鬼子问。

那班长“啊”了一声才恍过范来:“太君,这……这是我们连长的叔,是……运粮的。”

那鬼子点点头,叼上根烟又说:“不管是谁,没有手续的不行。”

老先生见那班长不敢应声,倒拿眼直向自已瞟,笑出声。“没手续敢贩粮?高望田忙掏出一应证件、通关,刚要上前,倒让老先生接了过去,扫看了几眼,才递到那鬼子面前。

那鬼子仔细查看了一番,才“嗯”了一声:“手续的可以,你的粮食的哪里?”

老先生一指;“嗨,在紧后头,还且着呐。”

“哎哟,我的叔哎,”旁边那班长倒叫得亲,催得急:“太君都认可了,您还慎着什么?赶紧呀。”

“不排号行?”

“嗨,自已人还排什么号?”说着,他冲着人群嚷了起来:“都让让!靠边点儿!让后头马车过来。”

高望田一见也忙向车队连招手带吆喝。头车的把式看见也听见了,忙哄着牲口向前走。人群虽然已经被赶到了两边,腾出了中间的道,可路窄人多,粮车又宽,是刮刮蹭蹭,走走停停,才到了卡子前。

两鬼子一边一个,查完一车,放一车。可也就是走过场,让车上人都下来,看看良民证,在粮包上捏两下,蹬两脚。头几辆车一过,后边的干脆就来个大拨儿只要手里举着良民证,看都不看,就摆手叫“开路”,车上的粮包碰都懒得再碰。

等最后一辆车过去,老先生才和高望田出了卡子。走出了好远,还和那班长回头寒喧。

“赶明儿上家,你也去啊。”

“就怕连长不带我。”

“他敢,你就说我说的。”

“得勒。”

先过了卡子的车和人都停在路边等着,“活宝”无意一瞥,才发现一起随车过来的还有个不认识的小伙子。他跟着混过来也就算了,可还不麻利走,靠在粮车后头,两眼四下紧寻摸。

“兄弟,你是……”“活宝”忍不住上前问,可还没说完,就让他给噎了回去。

“甭打听,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

“好,好好,我不打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您离车远点儿行吗?”

“你以为我待见往这站?给日夲人拉猪食,一股子臭溲,你还挺抖?”

“嘿,嫌臭溲,您还舍不得走?”

“嗨,等我们老板来了就走,屁都不给你留一个。”

“谁……是你们老板?”

小伙子没答只一努嘴儿,“活宝”顺那方向一看,见那老先生和高望田正说着话往这边走。他没再吱声,可心里倒更犯起了嘀咕。

一愣神的功夫,他两人已到了近前。

“老先生,今儿这么顺多亏您,还让您破费,谢了,谢了。”

“嗨,您客气,其实也是彼此,彼此两方便。要说谢,我得先谢您。”

高听他如此说,又不觉愣了愣,刚才他心里就转过轴儿,这老先生为啥帮我?虽只是提个早,占个先的事,可八杆子打不着,没利没好儿,谁会倒贴帮这忙?可心里转轴儿一溜够,也没猜透他图什么?猛然他像明白了,忙从怀里掏出几块大洋。他听说过,有人和守卡子的勾着,专门吃帮人过卡这碗饭。

可他还是想歪了,没等他把大洋递过去,那老先生就笑了。

“怎么,真要谢我?嗨,得了,你们不是要宿在黄辛庄吗?我也今儿也住那儿,捎个脚就当谢了。那庄里有个卖驴肉的小馆儿,让大伙儿敞开吃,我付账,算我谢你。”

人家把话说到这份上,高望田哪还顾得再琢磨?只得顺杆儿爬。“嗨,我请,该我清。上车,您请上车。”

老先生先向那小伙子吩咐一声:“常子,赶紧搬东西上车。”

那小伙子应声转身,像变戏法似地从身后拎出个麻袋包,挟起来一揪苫货的绳,就先蹿上了车。这让高望田觉得意外,老先生怎么又出了冒出个伙计,还冒出一包货来?倒是“活宝”眼贼,瞟见那麻包上有个勾子,刚才准是把东西挂在马车后头,混过了卡子。这老先生是什么人?带的什么货?还不清楚,不过清楚仨字——不简单。

这当口顾不得多想,高望田也不再往深了琢磨。夲来就萍水相逢,他是哪庙的神儿,也和自已没关糸。乱世之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出门在外更如是。所以他并没露声色,把老先生让上了车头,自己也在旁边坐下。

车走着,老先生拍拍粮包,问:“你这拉的都是小麦?”

“也两茬子,七成小麦,三成苞谷。”

“这粮是打算往哪儿卖呀?”

“还没准,先拉回北平再说。”

“打算卖个什么价儿呐?

“还没准,得先看看行情。”

“哎,这年头能办出手续来,可不易。”

“可不。”

老先生想了想,又说“要有路子,你们就别零打碎敲,最好整拨哄。”

高望田苦笑一声:“这理不错,不过也有利有弊,整卖快,可不一定有好价钱。再说现在的北平,能一下吃下这么多货的主儿也不多。日夲人和临时政府倒一准儿想要,您敢给吗?不赔白干还算好,要绐打白条,就得拖得你上吊。”

老先生一听这话,眼中一亮,盯住了他。“那……要是都卖给我,如何?”见高望田直犯愣,又道:“价格上保你满意,按现时零售价,我再给你加两成。”

高望田嗫着牙花子,朝他一瞥:“这……可不少钱呐。”

老先生笑出声:“哈哈哈,担心我拍不出钱来?你放心,一准儿现钞现付,货款两清。你要后边还有货,我都照这规矩收。你开多大口子,我接多大单子,预先给你一成定。可着北平,恐怕也没一家敢出个价吧?”

“嗯,这倒是……”高望田不觉应着点了点头,可马上又刹住口,头也轻轻摇了几摇。因为这价钱,这条件太诱人,简直就没法儿让人信。这样收粮一准儿是赔夲儿赚吆喝,不是疯、不是傻,不是钱太多烧得慌,谁干这事?可老先生一、脸的认真,也不像是神聊海哨,拿自己开涮。

老先生早看出他的心思,笑笑又道:“这价钱是有点离谱儿,不过我根夲沒打算赚钱。已收了人家的货款,就赔也得弄到货,赔钱别赔信用。”

他这么一说,高望田也觉得合情入理,心里竟有些不落忍。想想,说:“您要真能现款现付,我倒可以绐你让半成,也别让您亏太多。”

“那赶情好。”老先生笑出声:“哈哈,您放心,钱现成,到黄辛庄,我就交款收货。”

一进黄辛庄,就看见那家驴肉馆,车到门前还没停稳,老板先迎了出来。

老先生一见边下车,边吩咐:“我可给你送生意来了,你可给我招待好了,有什么好的尽管上。今儿是我作东,可别要什么没什么。”

“嗨,您放心。”

“再给找个严紧的单间,我要聊点儿生意。”

“没问题,您请后院。”

老板让伙计招呼前厅,亲自把老先生和挟着麻包的常子引进后院的北屋。高望田拉住“活宝”和账房老许,没让他俩跟着进去,倒在院里低声合计了起来。他俩和高望田一样,觉得这人不简单,事也蹊跷。可也认为作生意为的是赚钱,只要对方抬得起价,拍得出钱,就顾不了那么多。正说着,老板出来说茶都沏好了,请他们几位进去,不好再耽隔,只得进了屋。

他们一进门,就听常子甩着咧子:“哼,弯腰就捡钱,还死乞白赖地琢磨?真是……”

“你少废话。”老先生沒让他说完就打断,边笑着让座,边又说:“作生意哪有不让琢磨的?就是个你情我愿的事,没有强买强卖的。怎么样?想明白没有?”

高望田笑笑,刚要开口,账房”却先问道:“老先生,您应了按零售价再加一成五,可这零售有高有低,不知怎么个算法?”

老先生一笑:“那您就高别就低,两样粮都报个实数。只要不离大谱儿,我价都不还。”

账房听了,忙向高望田一瞥,见他点了点头,这才向老先生递过手去,隔着袖筒,捏着手指说:“按大洋算,每担小麦这个整,这个零,每担苞米这个整,这个零。”

“好,这价我认了。”老先生应得爽快,抽回手又道:“行了,你拿算盘打打,一共多少钱?”

“这点账还用算盘?心里一过就有数。”账房说着又递过手去,隔着袖筒捏了几下。“一共是这个千、这个百、这个十、这个单。”

“好,就这么着。”老先生顿顿,又道:“不过,我手头可没有那么多大洋。”

“法币也行,按兑价抵。”

“法币我也没有,只有军票。”

账房没敢应,又向高望田瞟了一眼。

高望田倒没迟疑,接下话来。“军票倒也没关係,不过老百姓都不待见这日夲钱,总是不好花。这兑价得……”

活宝见他打壳,抢过话口:“怎么也得14。”

“嗯,得……这数儿。”高望田也随声附和,可还是忍不住有些心虚地向老先生偷瞥。

他们说的这军票原先只是日夲军方的内部代用券,官称叫“大日夲帝国政府军用手票”。起初军票只能军人使,收了也不能再流通,得到日夲人称作“即換正面所”的兑換点換成日夲通票。自日军占领东北和热河,他们就把大量的军票当作货币,强行投入到市场,这纯是用空手套白狼的招儿掠夺中国的财富。七,七事变以后,这军票也就成了各沦陷区的流通货币。面值有十元、五元、一元、伍角、一角五种。不过印刷粗糙,也没有統一编号和防伪标记,再加上上面印的图都是日夲的历史人物,所以中国人都不愿使这钱。虽然表面上军票和银元等值,而在市场上实际购买力却一跌再跌。在当时的黑市上,银元和军票的兑价是133.3之间,要14显然有些高。

    没想到老先生仍旧一点儿都没含糊,笑笑点点头,向常子打了手式。

常子会意,麻利地打开麻袋口,捧出一大抱军票,撂在了桌上摞起一座小山。这些军票都崭新的,一捆捆扎得整齐,有十元的,也有五元的。

望田三个人都看呆了,敢情这破麻袋里都是军票啊!这一抱不过动了个浮头儿,要都拿出来,不得有上百万?

转眼间,老先生已数出一堆,十元和五元的分开码好,推到高望田面前,说:

“这些比你们要的数多几十,不用找,算凑个整吧。赶紧点点数,咱们好开饭。”

“嗨,都原封整捆,还点什么?”高望田又向账房摆摆手:“赶紧包好,收起来。”

账房虽嘴上应着,可没马上收,从兜里掏出一张军票,两下比对一番,才算放心,抻出块布把钱包好。

老先生笑笑又问:“你们后边还有货吗?”

“有,还有一千担不止。”

“好,还这价儿,都给我吧。”说着,他把那堆剩下的军票又推到高望田面前:“这些钱我就不收了,给你当定金。”

“那……您就这么放心?”

“嗨,有什么不放心?看你也是个实诚人,我又知道你们名号,还怕你赖账?你们是誉华贸易公司吧?你是叫高望田,住学士府胡同,对吗?那儿我熟。”

高望田又是惊得一愣:“您……您怎么知道的?”

老先生淡淡一笑:“嗨,刚才过卡子的时候,你的和证件不是经我手递过去的?扫一眼还记不住?”

高望田这才弄明白,可心里又不禁直打鼓,他越发觉得眼前这位老先生不筒单。

只听老先生又道:“再说,粮我买了,你得给我送到地方吧。这车就算我包了,接茬儿拉就是了。我不去,也会派人跟车,这还有什么不放心?你呀,也别嘀咕了,赶紧把手续给我,把定钱收了。常子,告诉前头开饭。”

见常子应着出了屋,高望田让账房收起定钱,又问:“您想把粮运到哪儿呀?”

“宛平。”

“宛平啥地方?”

“嗨,有我引路就是,乡下小地方,说了,你也不一定认得。”

“不见得,您说说看,您能熟我家门口,兴许我对您那儿也不生。”

“你是宛平人?”

“那倒不是,可我这公司的大股东就在宛平左营。”

“左营的?谁家呀?”

“姓齐……”

“齐月轩?!”

“是……啊,您听说过?”

老先生大笑起来:“哈哈哈,听说?可着四九城,我最早、最熟的朋友就是这位学士府的大少爷。他呀,哪有做生意的脑子?当了半辈子甩手东家,全凭着杨志兴这个老管家帮他操执,是不是这么回事?”

高望田听着,刚“嗯”了一声,只点了一下的头又摇了起来:“不,不,不,也不能这么说。还是杨叔的话贴切,生意再大是也是小事,让大少爷过这脑子,要底下人干吗?人家是办大事的。”

“嗯,说得有道理,这齐月轩倒真是小事不聪明,大事不糊涂。”老先生说到这儿,看着诡密一笑,说:“你刚才不是问我,这粮运到哪儿吗?嗨,就是给你们那大股东的。”

“啊?!”高望田让他说了个目瞪口呆,半晌才问:“他……是您下家?!您给他……多少钱?这……不捞到自家锅里了?”

一看他发了急,老先生又笑了:“听真喽,这粮是给他的,可是白给,不要钱。”

“不……不要钱?!”

“嗨,这也不是绐他一人的,办大事就得人多,人多嘴就多,粮少了行?,要是杨管家问起,你可以提我,就说粮是卖给郝先生了,保险你落不了埋怨。”                

“郝先生?”高望田觉得这称呼挺耳熟,可又一时想不起从哪儿听说过,闷了片刻,才又问:“那……您知道少爷他们现在在哪儿吗?”

“当然。”

“在哪儿?”

“这……你能不知道?”

“嗨,甭说我,连杨叔也不知道,先前还有联络,这一个多月就没音讯了。也不知道……”

“放心,他们挺好,事也办得挺漂亮。”

“这消息准吗?”

“板上定钉,我有几个人刚从他们那儿回来。”

高望田一听这话,眼都发了亮。他听杨叔讲,他爹现在也在左营的队伍里,知道少爷的去处,就一定有爹的消息。而且联带着也猛然想起来,他新婚第二天,杨叔让他到燕京大学报信时,就提到过一个姓郝的先生,说他和爹是一事,八成就是他!

             

【收藏此页】    【关闭】    【本有评论 1   条】
文章评论
素衣女子 评论 (评论时间2014-02-04 18:47:14)  
抗日小说现时好像很流行滴说?
在线评论
  账号:   密码:      
验证码:        

诗赋绽芳蕊 今来觅知音
关于我们  |  走近诗赋  |  入网须知  |  法律声明  |  网站地图  
版权所有:诗赋网    Copyright 2008-2016   zgshifu.com    All Rights Reserved      辽ICP备18006388号
诗赋杂志投稿邮箱:sunwulang@163.com
联系人:轻盈     QQ:418193847、1969288009、466968777     QQ群号(点击链接)     电话:15609834167     E-mail:sttsty@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