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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偷渡(第二十四章)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访问量:670        作者:康乾        发布:康乾        首发时间:2013-05-04 08:18:16
关键词:中国诗赋网
编语:
 

   

  第  二十四   

    在小犹子声嘶力竭的呼叫声中,胡子那把锈迹斑斑的战刀还是向我劈来。我本能地避开锋刃,腾身冲向孤岛那块被炸断了一半的最高的崖石,同时我灵魂出壳,跃向天空。随着灵魂的升腾,小岛在我的视野中越来越小,最后竟如一片飘落在海面的枯叶。我看到在那片落叶上,蚂蚁样的人们都在冲着断崖上我的躯壳眺望、喊叫。他们喊的什么我听不清,但他们的表情却尽收眼底。我看到胡子咬牙切齿地冲我挥舞着战刀,好像在威胁我,说我如果敢下来他定会杀了我。尽管我感到很可笑,凭他的本事想杀我是天方夜谭,但我心底还是由衷地产生了一丝悲凉,不知怎样做才能真正成为人类的朋友。

我看到文强一脸得意,他双手交叉在胸前,望着断崖上我的躯壳吧着嘴,像已品到了狗肉的香味。

我还看到尖顶、医生和那个疯疯癫癫的女巫等人都麻木地望着我,一脸无所谓的神态。

我看到良子、小梅子和松花也都很得意,显然他们也盼着我死,似乎我要死了,他们就消除了某种潜在的威胁。不奇怪,我咬伤了良子的手,小梅子是良子的恋人,松花是胡子的粉丝。看来除了小犹子,所有人都希望我死,我的心不由越发酸楚,为啥会这样?我的一切都是按主人的指令行事的呀!我感到给人类当狗太可怕。

小犹子把对文强的愤怒全部发泄到了校长身上,他又狠狠地紧了紧捆绑她的绳子,喝问:“是你们放的老帽吗?看着一条狗替你们蒙冤,兴灾乐祸吧?真叫我恶心!”

……

夜深了,鬼子礁在灰白色海涛中沉沉浮浮,如一叶扁舟。我仍蹲在这个小岛的最高点上,无聊地看着海浪不知疲倦地冲刷着礁石。尽管白天小犹子喊破嗓子让我离开这里,可我还是茫然无措。我能去哪里?没有主人的狗,就如同没人驾驭的马。我忽地想起昆沙常说的一句话:马有千里之行,无人不能自往;人有通天之志,无运不能自通。以往我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当然现在还不大懂,但好像能品出点味了。我的运气太差了。

这是个月黑夜,一切都是黑色的,黑色的海水,黑色的礁石,黑色的椰林,唯独海浪和礁石制造的泡沫是灰白色的。热带的海风白天是那样粘腻,夜晚却清爽了许多,甚至感觉有些许凉意。可能是源于心底那份恐惧,我感到夜风很是凄凉。一整天没有吃东西,饥肠辘辘。饥饿难耐尚可忍,丧家之痛令我无比孤独和失落。

天太黑,我看不清岛上的人都呆在哪里。我思念小犹子。我想这会他和胡子和文强怕早又回了那山洞里。天又下雨了。热带的雨如同孩子的泪,来得快走得快。也不知为啥,雨滴打在我脸上,令我想起小犹子的泪。于是我十分伤感地想念小犹子。我相信他也一定在想我。我忽然心中产生了难以抑制的冲动,我必须立即见到他, 他是我的主人,是我的家。

冲动鼓动我跳下悬崖,趁着夜幕,直奔那个神秘的山洞。有了那份企盼,我感觉心里一下亮堂了许多,连山路都不再漆黑。我边走边幻想着山洞里的奇观:那是一条通往天堂的走廊,奇花异草,彩蝶翩翩,田园牧野,阳光灿烂。有好多清澈的淡水,永远喝不完;有许多好吃的东西,还有上等牛肉干……小犹子、胡子、文强就在那里玩耍,他们很和谐,不再吵吵闹闹。文强也不再坚持要胡子杀了我……我还看到了哑吧咳,他乐呵呵地冲我啊啊地叫,毫无恐惧。我也看到了变成了白兵教母的大梅子,她美极了,就是个天仙,她说她找到了上天堂的梯子。她让哑吧咳给我拿牛肉干吃……

白天是三个孩子的天下,夜里偷渡客们才能从那可怕的游戏中解脱。我发现校长已经从桅杆上给解了下来,不知谁干的。良子、小梅子、松花,还有医生和尖顶把她围在中间,不知说着什么。

我远远躲过他们,绕过甲板,还是被他们发现了。我听见松花急切而颤抖的声音:“看,那狗溜下来了!在那。”

医生说:“别瞅它,装没看见。明儿个霸主收拾它!”

校长说:“咳……不就是条狗吗!”

小梅子说:“它咬伤了良子哥的手。”

尖顶说:“霸主出手太慢,不然这会儿它就剩骨头了。”

我觉得他们很可笑也很可悲。我要去探究那个神秘的洞穴,无心和他们计较,于是径自前行。

就在这时我惊诧地看到了一个身影,是老帽的身影。他是从甲板前舱门爬出来的。我终于等到了澄清自己的机会,便虎也似扑了上去。我用鼻子抵住他的额头,瞬间耻辱感、胜利感、冤屈感一股脑涌向我心。都是因为你我才落到这步田地,你这头顶阴毛的家伙!我本该一口咬断你的喉咙,可我不能这么做,我要活捉你交给我的主人。我要让胡子知道我的主人小犹子是对的,放走老帽是个阴谋……

老帽惊恐万分,继而又镇静下来,他一动不动地仰起头,冲我轻轻说:“如果你真是一条灵异的犬就听我说,无论我跑不跑,你的命运都是如此。有人要杀你,那是利益驱使,你逃不过,也和我没关系。你听懂了吗?如果听懂了,就冲我摇摇尾巴。”

老帽急切地企盼我的答案,可我的尾巴岂能乱摇。我看到了老帽眼睛里流露出的阴谋和诡诈,我嗅到了他嘴和鼻孔里喷出的酸腐的臭气,我心中只有一个意念:绝不再上他当。一切都待天亮,到时会把他交给我的主人小犹子,那时一切都会真相大白。于是我就用头死死顶着老帽的头,一动不动。我要这样一直顶到天亮。

见我不依不饶的样子,老帽似乎感到了事态的严重,他咧咧嘴,做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状:“好,起来,我去给你拿牛肉干。我在这里发现了大量的战利品,都是昆沙那老东西留下的。你这条傻狗上当了,其实昆沙还有很多牛肉干,他舍不得给你吃,让你天天吃臭鱼。”说罢,老帽欲起来。我本能地探前一步,张嘴把牙齿搭在他头皮上。

老帽惊恐地叫道:“别!别!……我不动行吧?”

就这样,我们僵持了许久。

后来我醒来了。我不知自己是不是做了个梦,是不是在梦中同老帽遭遇了。梦中我感觉自己的头被重重地击了一下,然后就没了知觉。现在我趴在甲板上,偷渡客们都在围着我看,以为我死了。甲板上汪着一滩血,不知是不是我淌的。我的身边还有挺大一块石头。偷渡客们在议论:没死!没死!它醒了。它没死。快躲开!

醒来后,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尽快去寻找自己的梦。我扑向前舱口,拼命用前爪和牙齿去咬舱门上的锁。我明明记得那舱门是没上锁的,老帽就是从那里爬出来的。我很是迷惑。

突然我感到胡子那把锈迹斑斑的战刀又架在了我的脑壳上。与此同时,我又听到了小犹子撕心裂肺的喊声:“你回来干啥?傻家伙,快跑啊!……”

我轻易便躲过了胡子的战刀,又奔回到鬼子礁最高的崖石上。这次没灵魂出壳,我只是呆呆地蹲在崖石上,泪眼汪汪地瞅着小犹子。小犹子奔到崖石根前,同样泪眼汪汪地仰望着我,嘴里喃喃地说着:“你咋还没跑哇?你个傻蛋!……”

我拼命地向他摇着尾巴,想告诉他梦中的一切。然而我失望了,我虽然能听懂人话,却无法向人准确表述自己的感受。我感到很无奈,苦涩的泪水在我眼框里涌动。我就这样和小犹子对视着,小犹子也仰头望着我。我知道这是小犹子在和我心灵沟通,好像在说,我们朋友一场,该心心相映。十秒、二十秒、三十秒……小犹子终于让我读完了他过去的故事——

那是小犹子终生难忘的一天,他九岁的生日。清晨,妈妈给他煮了几个鸡蛋,装进书包,他在课堂上把玩,被老师罚站。小犹子哭了,默默地流着眼泪,却不争辩。老师弄不明白,在物质生活极高的今天,居然还有为能吃到鸡蛋而亢奋的孩子。小犹子却是。

小犹子生在一个朴实的工人家庭,爸爸在一家建筑公司当架子工,妈妈是一家中型工厂的食堂炊事员。从出生那天起,他的快乐就在爸爸的肩膀上。爸爸中等身材,却无比强壮,由于常年攀高绑架子,周身肌肉雄壮,疙疙瘩瘩。在小犹子的童年记忆中,爸爸永远是结实的,快乐的。他对小犹子总是那样耐心,那样风趣,那样心灵贴近。从小犹子会走路那天起,他便开始在爸爸伸直的臂膀上,猴子一样翻跟斗玩耍。至今他都认为爸爸的臂膀是铁铸的,能承受无穷的重负。只要爸爸站在那里,就是一根能扛起家庭希望的大梁。

爸爸开工资的那天是家庭的节日,每每爸爸都会买回很多好吃的东西,或一咬牙对妈妈说:走,咱们下馆子去!所谓下馆子无非就是街边的小吃,或羊汤或馄饨或小小饺子馆啥地。那些灯红酒绿,豪华奢靡的大饭店永远不是他们光顾的地方。至今每每路过大酒店门前,见那些雄赳赳气昂昂的门童和谦卑得令人发腻的迎宾小姐,小犹子都会感到他们身后的世界是那样神秘,充满诱惑。但他知道那里不是他们这种人能去的地方,就算每次上小饭馆儿,也都是在妈妈的再三抱怨中吃的饭:“花这钱干啥,买点菜在家做多好,又干净又省钱。也不是咱不会做。”

爸爸总是说:“我知道你是食堂做饭的,那也叫会做?你能做出这味儿?再说这不还享受了嘛!”

妈妈不再说话。也确实,在职工食堂她只会焖大锅饭,做大锅菜,像这样坐在小饭馆儿里,吃一碗面条还吆三喝四地向服务员讨蒜要醋,也真是个享受。像小犹子爸爸和妈妈这样人,在单位里永远是被人呵斥和管理的对象,能大声地理直气壮地支使别人,除非在小饭馆儿里。

小犹子最喜欢爸爸进小饭馆的那股帅劲,最喜欢爸爸用浑厚的男低音说出的那句:把菜谱拿来。每当这时,爸爸都极像大款,显出少有的自信和大度。爸爸总是先把菜谱扔给小犹子,大大咧咧地说:“儿子,点!”好像下饭馆儿是家常便饭。这时老板就会谦恭地把目光从爸爸身上移到小犹子。那一刻,小犹子心里无比骄傲,他似乎感到自己也和其他有钱的同学一样了。他拿着菜谱胡乱地看着,也不点。他知道最后总是由爸爸点几个菜,妈妈再刷掉两个,最终剩两毛菜一汤,两盘饺子或一斤烧麦。

小犹子九岁生日的早晨,爸爸临上班的时候对妈妈说,晚上不做了,咱们下馆子,想吃啥你们白天合计好了,甭到时瞎讥咯!说罢,潇洒地上班去了。小犹子趴在窗口,一直看着爸爸骑自行车的身影消失在清晨上班的人流中。当他回过头时,看到的却是妈妈紧锁的眉头。妈妈是当家人,她常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小犹子知道,爸爸和妈妈的有限工资维持三口之家的生活,还要供他上学,不宽裕。他从小听到最多的字眼就是难难难,钱钱钱。为了钱,妈妈总跟爸爸抱怨,爸爸从来都是一副乐观:“钱不都归你管吗?跟我抱怨个球!”

妈妈很无奈:“谁愿当这个穷家!你试试?”

然而,令小犹子万没想到的是,这个穷家也正处在风雨飘摇之际。

企业改革,妈妈厂里有一半的工人要下岗。这些天妈妈一直为此愁眉不展,把事跟爸爸说了。可爸爸还是一副乐观:“老天冻不死秃家雀,车到山前必有路。别人能活,咱们差啥!”说归说,犹子妈一旦下岗就意味着这个家失去一半收入,柴米油盐、煤气水电、孩子学费……将成为一道道难以逾越的屏障。

临上班前妈妈发了一块儿面,跟小犹子说:“晚上回来给你包包子吃。”

小犹子说:“爸不是说下馆子吗?”

妈妈说:“火燎眉毛他都不知道疼,饿死不知咋死的!”说罢,妈妈上班去了。

那是小犹子既兴奋又煎熬的一天。兴奋的是他过生日,爸爸晚上一定会带他去下馆子,爸爸从不失言;煎熬的是不知妈妈下班回来带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如果妈妈真的下岗,他们今后的生活将怎么过?小犹子不敢想。

为此,老师在上面讲课,他的心早飞到了妈妈的工厂。无尽的忧虑纠结着他,他边想边把玩着那几枚鸡蛋,直到他被老师提着脖领戳到大黑板旁罚站。

可能这一天注定是小犹子的劫难,妈妈不顺,他也不顺。可他万没想到,还有更大的不顺在等着他们。那天爸爸回来得很晚,很少加班的爸爸几乎没有这么晚下班过,妈妈蒸好了包子等着他回来。直到夜里十点多爸爸才回家,他跌跌撞撞,满身酒气,脏乎乎的衣服前襟粘满了呕吐物。显然爸爸在外面喝多了酒,而且不知醉在哪里了,好不容易才找回了家。

妈妈惊异了。因为爸爸是个非常有责任感的人,几乎从未独自到外面饮过酒,更甭说醉得一塌糊涂了。妈妈感到爸爸一定是遇到了什么迈不过去的槛儿。果然,烂醉如泥的爸爸边继续呕吐边喊道:“……下就下,当个屁!老子一身劲儿,干啥都活着!让我下……老子就是没送礼呗?让我下……”

妈妈全明白了,爸爸也下岗了,而且妈妈带回的也是坏消息。同一天,夫妻双双下岗,一家三口将如何生活?

爸爸在醉梦中吼叫了一宿。后来天亮了,他酒醒了,他沉默了,彻底沉默了。从此爸爸不再说话,总是蹲在地上闷闷地抱着头,吭吭哧哧像在拉大便,昔日那个乐观豁达的爸爸不知了去向。

就在爸爸、妈妈下岗一星期后,居委会传来消息,这一片小平房要动迁。动迁对很多人来说是梦寐以求的好事,然而对小犹子这个家就是一种劫难,它意味着家里要拿出很多钱才能搬上楼房新居。他清楚地记得,就那一宿,还不到四十岁的爸爸头发突然白了一半。妈妈不愧是个掌门人,关键时刻还是她振奋了精神。一大早妈妈便骑自行车风风火火地出去了,天大黑了才回来。原来她往返骑了一百多公里的路,到郊区的姥姥家去了。回来后的妈妈神情爽朗多了,尽管她满脸疲惫,但那双漂亮的眼睛又重新放射出希望:“有办法了!你说得对,老天不灭秃家雀,咱们有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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