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会员姓氏检索 :
                  长篇连载
本栏所称的长篇连载,是指对长篇小说等体裁的分期、连续发表。
                  本版编辑团队
本版主编:暂 无
主编寄语:朋友,欢迎关注本频道,还犹豫什么?请让你的键盘,借助你的才华,在这里倾诉你的心灵吧!
本版顾问:
本版编辑:
                  本版精品文章
                  文章信息
当前位置:  小说故事  >>  长篇连载
《梅魂曲•十二》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访问量:684        作者:王庆云        发布:王庆云        首发时间:2011-07-26 06:20:42
关键词:中国诗赋网
编语:
长篇小说连载

《梅魂曲·十二》

 

王庆云

十二

        陆翠兰逃走了,杨帆送走。杨文璋和夔雪梅两个人在家里顿时觉得冷清起来,这种冷清伴随着隆冬的一场大雪,便更觉得冷清了。雪梅曾经写过一首散文诗:

                     宁静与繁闹

        宁静中我尽心思考,

        繁闹中我尽情欢笑。

        宁静中我思考生活的乐趣、人生的哲理,

        消除身心的疲劳。

        繁闹中我欢笑青春的旋律在跳跃,

        美酒咖啡和壮丽的诗篇我们都需要。

        那时她很喜欢这首诗,她认为宁静和繁闹都是美好的、可爱的;现在她不喜欢这首诗了,她认为宁静和繁闹都不是美好的、可爱的。这种天气迷迷茫茫,这种大雪庄严静死,这种气氛死气沉沉,这种环境扼杀生机,这种心情百无聊赖,这种宁静难以思考。繁闹却更加糟糕,元旦前后,许多厂矿、公司请他们喝酒,每次乌丹行长都不放过她,非要叫她到场。

        到场了不喝酒又扫大家的兴,喝酒又不能恰到好处,适可而止。大家几杯酒一喝,不想讲的话也讲了,不该讲的话也讲了,不敢讲的话也讲了,不能讲的话也讲了,——吵吵嚷嚷,争先恐后,猜拳行令,吆五喝六,一直搞得天昏地暗,糊糊涂涂才能罢休,——高度兴奋之后便是高度疲劳,耽误了许多正经事。

        乌丹行长喝过酒喜欢打牌,打牌还喜欢跟她打对门。乌丹行长的牌技不高,十打九输,输了只好陪着他挂胡子,有时嘴唇上能贴上五六根白纸条子。别人总想看热闹,让他们挂胡子,每次打牌,先把他们对门的座位留好。她对喝酒厌烦了,对猜拳厌烦了,对打牌厌烦了,对挂胡子厌烦了。只要乌丹行长不在的酒宴她就不去。乌丹行长的酒量在下降,在酒席桌上,本行的人乌丹行长是不陪酒的,只有跟她每次都要喝上一杯。乌丹行长的道理很简单:自家人不喝,女士例外。这样久而久之,别人在说闲话了。吉涛就说过“喝起酒来雪梅无乌丹不到,乌丹非雪梅不陪”,还说他们是打牌坐对门,喝酒靠身边。要跟他理论理论,又怕人家说“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阿三不曾偷”,不跟他理论理论,人言可畏,又难受这些窝囊气。

        乌丹行长也不自觉,有一次他跟杨小保划拳闹了一场笑话。乌丹行长本来就说话牙不关风,酒喝多了又舌头发硬,把“哥俩好啊”说成“狗俩好啊”。杨小保是肥东人,习惯把“老母鸡”说成“老猛兹”,别人索性就叫他“肥东老猛兹”,这样方言又成了绰号。“老猛兹”在乌丹行长说“狗俩好啊”的同时,他说“哥俩好啊”,接下来一句却把“四喜”说成“是屎”。在“老猛兹”说“是屎”的同时,乌丹行长又把“巧七”说成“照吃”。当时别人都没注意,只有夔雪梅一个人听清了,她笑弯了腰,说不出话,眼泪都笑出来了。

        大家见她发疯似的,都问她笑什么,她就用标准的普通话把“狗俩好啊——是屎——照吃”说了一遍,说得大家都发疯似的大笑不止。“老猛兹”笑道:“胡说,胡说。拧嘴,拧嘴。”乌丹行长又把“拧嘴”听成“拧腿”,还真的在她大腿上轻轻拧一下。她吃了一惊,身子一闪。谁知这细微的动作也没有逃过毕丹秋的眼睛。第二天在办公室里,毕丹秋与秦春山、秋霞谈话,不知秦春山说错了什么话,毕丹秋故意说道:“胡说,胡说。拧腿,拧腿。”说得她满脸飞红,幸亏别人莫明其妙。

        现在是个宁静的下雪天,夔雪梅却思考着这些不开心的事。她想:不管是宁静还是繁闹,不管是思考还是欢笑,都要根据自己的心境而定。心境这种情绪状态,作为心理活动的背景,能使一切的体验和活动染上一定的情绪色彩。它能以情影响景,情哀则景哀,情乐则景乐。心境清净是佛国净土,故《心经》云: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夔雪梅正在胡思乱想,只听有人敲门,她打开门,原来是刘菲菲,她来告诉雪梅,舅舅陶文恢的病情有反复,医院发出病危通知了。雪梅连忙赶到医院,她舅妈、表妹、夔自强、夔自化、丁小铆都在,这时陶文恢刚吊过蛋白,又好转一些,大家怕影响他休息,就散去了。雪梅下班回到家里,杨文璋正在收拾行李,他告诉雪梅,他要到广州去出差,雪梅问:“快要过年了,你怎么还出差?”文璋道:“坐飞机去,快得很,赶回来过年。”

        杨文璋走了以后,夔雪梅便没有心思忙年事,她有时到医院看看她舅舅陶文恢,说几句宽心话安慰安慰,陪着舅母、表妹谈谈心;有时到她妈妈家里吃饭,问问杨帆在幼儿园的学习情况;有时陪乌丹行长出去喝酒打牌。

        有一天,天元酒厂请客。在回来的路上,雪梅略带几分醉意问道:“乌行长,七年之前我刚分配到行署工业局工作,天元特曲在菊花宾馆开产品鉴定会,那天大家都捉弄你,你却无可奈何。我见你喝多了,就好心好意的送你一程,你却拿我开心,又要说身高体重,又要说三围六宽,数据还说得十分准确,那是怎么一回事?”

        乌丹行长也喝得晕乎乎的,就一语道破了天机:“那真是太巧了,那天我刚看过一篇《时装模特儿的自叙》,那个时装模特儿的芳名我记不得了,只记得她身高170厘米,脐上和脐下的比例为5∶8;腰围60厘米,乘以1.5就是她的胸围、臀围;鼻底宽度4厘米,乘以1.4是她嘴角间宽度;嘴角间宽度乘以1.4是她瞳孔间宽度;瞳孔间宽度乘以1.4是她外眼角间宽度;外眼角间宽度乘以1.4是她两鬓发际间宽度;四个乘以1.4的得数之和是她的肩宽。我当时看到用小计算器算了出来,那天晚上在你身上套用一下,准不准确我并不知道。”

        雪梅笑道:“你真是老奸巨滑。”乌丹行长道:“你那天还骂我嚼舌头,其实舌头在我口中,别人是嚼不到的。”雪梅笑道:“嚼不到的是舌头,能嚼到的是口条①。”乌丹行长道:“去年我跟杨小保划拳时,你还骂我们是‘狗俩好啊——是屎——照吃’。你这家伙做大不正,你别看杨小保跟我年龄一样长,他应该叫你婶婶呢,他老子叫杨文瑜,跟你小叔子的名字一字不差,他的叔父叫杨文琳,跟你丈夫他们是平辈。”雪梅笑道:“我认不起这么大的侄子。”

        直到送灶以后,杨文璋才从广州回来。夔雪梅忙着打扫卫生,购买年货。这时找上门来送礼的也有,打电话来叫她去拿东西的也有,托她转给别人的也有,托别人转给她的也有。有人送她名烟名酒,有人送她土特产品,有人送给她定点购物券让她直接到商店选购,还有人送她高级化妆品。她从中选出一些,转送给亲戚朋友,互相应酬,互相馈赠,忙得不可开交。

        除夕前一天,乌丹行长通知夔雪梅除夕晚上八点钟值班,值到初一上午八点钟。雪梅不悦道:“别的女同事都不值班,你怎么要叫我值班?而且又是从今年的除夕,一直值到明年的初一。”乌丹行长道:“我们三个人不好打牌,你来陪我们打牌。”雪梅道:“我不来。”乌丹行长道:“这安全保卫工作很重要,特别是节日值班,可由不得你肯来不肯来,你要是想吃不了兜着走,你就试试看。”雪梅无可奈何,沉着脸,鼓着嘴。乌丹行长见她沉着脸,鼓着嘴却更显得娇嗔可爱。便笑道:“就是委屈你这么一夜,又有什么了不起,我们年年春节都值班,跟谁去叫苦呢?”雪梅心想这倒也是,便说道:“我看电视,不打牌。”乌丹行长道:“那就随你便了,我也不能强迫你。”

        除夕晚上八点钟,夔雪梅按时到了,乌丹行长、吉涛、警卫股伏安邦股长已经在值班室。吉涛见雪梅来了,笑道:“这娇滴滴、嫩汪汪、文皱皱、白净净、红润润、香喷喷的女娃娃来有什么用?要是歹徒来了,吓得哭起来,恐怕还要我哄她呢。”

        雪梅骂道:“过年了你还要讨骂,看来你是贱骨头,不骂长不大。你睁着两只眼睛尽说瞎话,你难道没听到内部通报的那些勇斗歹徒,光荣负伤,英勇献身的人大多数都是女英雄?”吉涛道:“你还想当女英雄?那好,有女英雄来值班,我们可以回家睡大觉了。”乌丹行长道:“吉涛,你别闹了,找牌来打牌。”雪梅道:“不打,不打。我要看春节联欢晚会。”乌丹行长无奈,陪着他们看电视。零点的钟声刚响,万家鞭炮齐鸣,连续响了十来分钟,夜空才安静下来。这时乌丹行长又要打牌,雪梅只好在他对面坐下。四个人一直打到早晨六点多钟,伏股长叫他们回去了。

        春节之后刚上班,陶文恢在医院病故了,终年五十六岁。他刚到税务局上任的时候,就发现局里工作乱成一团。他把丁小铆调动工作的事托几个副局长帮忙办好,就去住院治病,局务工作就丢给几个副局长去折腾。他在上海做过胃癌切除手术之后,身体恢复得很好。半年之后,局里个个都以为他要来上班的时候,他却向县政府送去一份报告,请求辞职休息,还极力推荐刁副局长主持工作。

        那时候厉书记刚到任,县长把陶局长的报告转送给他,他想:现在只要头上戴有半截口服药物胶囊套大小乌纱帽的夸克官儿,不管是肥缺还是冷门,不管是健康还是病残,不管是干练还是草包,不管是忙碌还是清闲,只要动员他们退休,就像赶猫子下水,牵驴子上窟窿桥,总要找些借口拖延一段时间,他们不知道贪婪和幸福永远不会见面。这个税务局长倒还开明,精神可嘉。越是有风格,我越不能让他吃亏。于是在报告上批示:可任命为第一局长继续养病,并采纳他的意见。就这样,陶文恢被任命为第一局长,刁副局长被提升为局长。

        刁局长知道详情后,对陶文恢感恩戴德,刻骨铭心。凡有大事总要亲自上门请示,不久又把丁小铆提升为副股长。现在他全力以赴,亲自安排,把陶文恢的丧事办得十分隆重。陶文恢是税务局的第一个在职病故的局长,也是全县唯一的第一局长。刁局长为他在局里会议室设了灵堂,挂上遗像,供有关单位和厂矿企业的领导前来吊唁。夔自化、丁小铆帮着舅妈、表妹在家中也设了灵堂,挂上遗像,七单子歪贴在墙上。

        夔雪梅也不时过来,劝劝舅妈、表妹节哀。她只能略劝几句就要走开,不然自己的泪水也像断线的珍珠,反要丁小铆劝她。丁小铆的眼睛也哭红了,不能引起她伤心。第二天,乌丹行长叫雪梅跟他一起去以银行名义买一个花圈,送到税务局会议室的灵堂里。他们刚到那里,雪梅的大伯父夔恒带着夔自珍正从里面出来。他们互相问候一声,便走开了。乌丹行长在灵堂里大略看一遍,便喊雪梅动身。他到商店里买了一床果绿色的印花绸缎被面,以他本人的名义送到家庭灵堂。在那里,又碰到夔恒父子俩。

        丁小铆给乌丹行长泡了一杯茶,夔自化递了一支渡江烟给乌丹行长,他擦根火柴为乌丹行长把烟点着,就有事去了。乌丹行长把渡江烟只吸了半支就扔到痰盂子里,夔恒在一旁看得清楚,他以为乌丹行长不会吸烟,或者烟瘾不大。谁知乌丹行长刚把半支渡江烟扔掉,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取出一支递给夔恒,夔恒说他不吸烟,乌丹行长就叼在嘴上,取出一只日本进口的感应防风打火机把烟点着,一口接一口的吸起来。这时夔恒才发觉他的食指、中指的前半截被烟熏得苍黄,估计他的烟瘾是不会小的。那么刚才的半支烟他为什么要扔掉呢?是不是烟发霉了?

        乌丹行长接连吸了两支烟,他刚想叫夔雪梅一起回去,只见雪梅的母亲提着一包草纸,搀着杨帆,眼圈红彤彤的爬上楼来。雪梅忙扶着母亲,搀着女儿到房间里去了。乌丹行长知道雪梅暂时走不开,便告辞了。

        乌丹行长刚下楼,夔恒便问道:“自化,你刚才拿出来的那种黄盒子的烟霉不霉?要是霉了,别拿出来招待客人,办红白大事不能怠慢客人。”自化笑道:“大伯您不吸烟,全说外行话,哪有这个时候烟发霉的?”夔恒亦笑道:“那大概这种黄盒子的烟,没有那种花姑娘盒子的烟好。”自化道:“那当然。黄盒子是渡江烟,三块六一包。花姑娘盒子是阿诗玛,七块六一包。”

        过了一会,夔雪梅从房间里出来,夔恒问道:“雪梅,刚才跟你一块来的那个又瘦又小的人是谁?”雪梅道:“是我们的乌丹行长。”夔恒道:“噢,原来是大人物,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说着伸头望望痰盂子里的那半支香烟。雪梅道:“我们乌丹行长出生贫寒,小时候很悲惨。”夔恒道:“忘记了,忘记过去了。”说着又伸头望望痰盂子里的那半支香烟。雪梅不解其意,问道:“大伯,您以前就认识我们乌丹行长?”夔恒道:“以前不认识他,今天认识他了。”说着又伸头望望痰盂子里的那半支香烟。

        雪梅发现大伯今天说话有些颠三倒四的,就不再问他,说道:“我们乌丹行长真有意思,别人——当然是有些身分的人骂他活猪、蠢猪、懒猪、笨猪,他一点都不生气,还说我天生就是属猪的,而且是小雪过后出生的猪,命还不错。小雪过后,农家就陆陆续续的宰杀年猪,腌制腊肉,准备过年。杀年猪的猪头还下得特别大,把槽头肉都连上去了,猪尾巴也串在一起。除夕的凌晨点把钟,男丁就起床烀猪头、猪尾巴。除夕的黎明前把烀熟的整猪头、猪尾巴、公鸡、鲤鱼捧去敬土地老爷,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祈祷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烧过香磕过头再捧回来下锅加温,然后把猪头肉和猪尾巴切成一大块一大块的,一家人围在一起,痛痛快快地吃一顿煞馋肉。——这就是农家的过年猪排上的最大用场。所以小雪过后,众猪奔死,我独奔生,可见我的命运与众不同。还有一次,我也没有问他的身世,他却主动告诉我,他是他母亲收养的,他从没见过生身父母,连姓氏祖籍都不知道。他还告诉我,别人传说他是淮大城铜匠的后裔,是大水灾时被遗弃的。”

        夔恒听了,就好像从臭脚丫里抠出一朵栀子花来,又好像从花露水里倒出一个臭鸭蛋来,又好像从茶叶盒里抓出一把袅头蛆来,又好像从抱鸡窝里抱出一条小恐龙来。惊喜道:“真有此事?”雪梅见大伯这样惊惊诧诧的跟往常判若两人,她不知道大伯有什么往事难言,还是他近来老态龙钟,情绪不稳定,只因人多事杂,她不便问个究竟,便去陪着母亲和杨帆谈谈家常。

        这时杨文璋正在家中赶写一份汇报材料,在办公室里,找他办事的人也多,找他打牌的人也多,找他聊天的人也多,找他打桌球的人也多,反正是不适宜动笔杆子,于是他就躲在家里图个安静,谁知又有人找上门来。

        他听到有人敲门,只好把门打开,门外站着一个老实巴交的乡下农民,手里拎着两只老母鸡,一眼就可以看出他那焦急的神情,但他还是慢言慢语地问道:“这里是杨股长家吗?”文璋道:“是的。你有什么事?”那人道:“我叫田家余,是在你家躲过胎的陆翠兰丈夫。你们成全她保住了胎,我们一辈子也忘不了你们家的大恩大德。”文璋听了,边叫他到屋里坐,边问道:“陆翠兰生了吗?”

        稼余道:“这时快足月了。她离开你家之后,写了一封信给我,她说在城里遇到好人了,本想多住些日子,后来她被人发觉了,她不能连累你们家,就到别的地方去避避风。她说如果乡里要是罚款太多,就请杨股长跟乡长说说情,尽量能少罚些。”他说着掏出一封信递给文璋,文璋接过去一看,是陆翠兰写给他的,大意是在他家住了好久,添了不少麻烦,临走时不辞而别,很不好意思,想请他帮帮忙,说说情,少罚些款。

        文璋看罢问道:“乡里要罚你们多少钱?”稼余道:“现在样样东西都涨价,连罚款也涨价。原来超生一胎罚款三千块钱,现在要罚五千块钱,不能按期交钱的还要加罚。杨股长,我连五百块钱都拿不出来,粮食、猪子都弄走了,屋梁也抽走了,都凑不齐两千块钱,还缺三千多块钱。”文璋道:“这样吧,我先写一封信给你带去找你们的丁乡长,就说我们是亲戚,——至于是什么亲,那是无关紧要的,反正扯谎不要钱,只要扯得圆。——如果乡长要追问,你就跟他扯;如果乡长不追问,你就连扯都不用扯。——一古脑的说你家多穷多穷就行了。他不看僧面看佛面,会跟你照顾一些的。”

        几天之后,田稼余又来找杨文璋,文璋不在家,夔雪梅热情接待。雪梅问清了情况,便说道:“丁乡长跟杨文璋是同学,凭着杨文璋的一封信,就把你家的罚款减免了一千块钱,又缓收一千块钱,这已是天大的面子,不能再向人家开口。剩下的一千多块钱要另想办法了。”稼余叹气道:“唉,我也知道不好意思开口。乡下的穷亲戚都跑遍了,也没借到钱。可怜陆翠兰已经足月,还在外边躲着,吃尽苦头。她嫁到我家,一天好日子都没过上,却为我受这样的苦,我真对不起她。”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雪梅见他对翠兰一片真情,又想起翠兰在她家干了许多天的活,样样家务忙得挺好,临走之前却把工资、零钱都丢下来,穷不失志,为人规矩,便起了恻隐之心,说道:“你且不必难过,我来帮你想办法借些钱,到时候你要按时还给人家。”稼余千恩万谢,说道:“这就好了,是不是在银行里借?利息我照认。”雪梅道:“银行里的钱是不能借给你交超生罚款的。我跟一位朋友商量商量,只要他肯借,利息他也不在乎。”

        于是雪梅就说帮他到友谊建材公司经理田稼生处借些钱,稼余听罢,失望道:“这恐怕靠不住,稼生是我的堂房大哥,我早就听说他做生意发财了,就厚着脸皮去找他,他说公家的钱不能借出去,自己家里的钱在我大嫂那里,叫我找她去借。我知道大嫂怕痒嘘,果然我向她说明来意,她一股劲的哭穷,好像比我还穷三分,我只恨没有钱,如果有钱,我真想借些给她呢。”雪梅笑道:“我看不见得,我去试试看。”她到那里找到田稼生的老婆,也没费口舌,便借来一千块钱。雪梅回来把钱交给稼余。再三叮嘱道:“一要按期归还,信守诺言。二要保密,说出去有伤你们叔嫂之间的和气。”稼余喜出望外,点头如同鸡吃米。

 

——————

①口条:经过卤制的猪舌头。

 

 

【收藏此页】    【关闭】    【本有评论 2   条】
文章评论
王庆云 评论 (评论时间2011-07-28 06:53:22)  
谢谢金玉良言,欢迎多提宝贵意见!
晴石 评论 (评论时间2011-07-26 08:54:37)  

先生整体刻画还是成功的,文笔也上乘。我只有一个意见:行动语言,让角色自己多说多做。可能更好,不然读起来味道稍微淡了些。晴石浅见,先生勿怪。

在线评论
  账号:   密码:      
验证码:        

诗赋绽芳蕊 今来觅知音
关于我们  |  走近诗赋  |  入网须知  |  法律声明  |  网站地图  
版权所有:诗赋网    Copyright 2008-2016   zgshifu.com    All Rights Reserved      辽ICP备18006388号
诗赋杂志投稿邮箱:sunwulang@163.com
联系人:轻盈     QQ:418193847、1969288009、466968777     QQ群号(点击链接)     电话:15609834167     E-mail:sttsty@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