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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囚魔洞

初冬，皑皑白雪降临蜀山，很冷。
晨曦穿透薄雾斜射在雪上，晶莹、刺眼。
易风和清荷押解着一个身穿黑色披风的“魔”，走在通往囚魔洞的路上。
囚魔洞口戒备森严，蜀山的弟子轮流守护着，一只鸟儿都很难飞入。
一个中年人拿着酒壶悠哉地自斟自饮，石桌上摆着几碟小菜。
从他的身上穿的道袍可以看得出他是个道士。
可他的头顶上却没有梳理发髻，一头飘逸的白发散落肩上，遮挡着半边脸。
仔细瞧去，在他那张原本俊朗的脸上布满了几道像蜈蚣一样的疤痕，还有一些大小不一的脓包，上面还渗出一些黄色的脓水，让人看了感到恶心。
易风上前深施一礼，把手中的两壶老酒恭敬的递给中年道士。
中年道士把壶盖拧开，用鼻子嗅了嗅，一股酒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肺。
“好酒！”中年道士似乎很懂酒。
“师祖，我师父让我们把这个魔头押解入洞。”
“嗯，”中年道士用鼻子哼了一声，说道：“紫虚这家伙总给我找麻烦，送进去吧！”
宽大的衣袖一挥，洞门上的黄色符咒已到了中年道人的手中。
洞口的万点金光尽失。
“慢着。”中年道士这一叫，顿时让三人心里惶恐万分。
“小牛鼻子，下次给师祖带两个好菜来，有好酒没有好菜，浪费了这两壶美酒。”
三人来到洞内，幽长漆黑的洞内只靠着几柄火把难以照亮，星星点点的火光使山洞更显得阴森恐怖，条条链锁在空中纵横交错，上面紧锁着各式各样的魔头。
叫声、吼声、铁链摩擦石壁的声音交织，混乱、嘈杂。
那个“魔头”用手撩起头上的黑披风，原来是易清。
几道铁链上面贴满了黄色的灵符，上面锁着美丽的欲魔。
欲魔双眼紧闭，一身白衣，身体紧贴在冰冷的石壁上。
“小玉，小玉——”易清压低声音，轻轻的叫道。
欲魔睁开了双眼，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来了！”
易风和清荷闪出囚魔洞，回到观中。
清荷感觉到那个中年道士很奇怪，在她的心中有着一连串的问题。
清荷问道：“师兄，今天我们看到的那个道士是谁？你怎么叫他师祖？”
易风沉思了片刻，说道：“清荷，这是蜀山的一个秘密，说来话长。”
“他道号长笙尊者，是我师祖长清尊者的师弟，论辈分应是我师父紫虚上人的师叔，道术非凡，就连我师祖也自叹不如，人长得俊朗潇洒，喜好音律。”
这个故事激起了清荷的好奇心，继续追问。
“那怎么从来没听师祖和师父提起过他？”
“在几百年前，我师父刚刚来到蜀山修道，长笙师祖就爱上了天上一位叫湘儿的仙女，他们天天在一起弹琴论曲，好不快乐，可谁也没有想到，这位仙女是神界伏舜的女儿。”
清荷惊问道：“伏舜，神界的统治者伏舜？”
易风答道：“对，就是他。”
易风抿了一口茶，接着讲道：“伏舜认为人神通婚，有损神界威严，想劝说女儿，但湘儿早已倾心于长笙尊者，他父亲的话是一句也听不进去，伏舜大怒，将女儿囚禁在天牢之中，欲兴兵降罪蜀山。”
清荷插嘴道：“那后来怎么样？”
易风说道：“长笙师祖害怕因他一人之事，引起蜀山浩劫，便自毁其容，隐于魔洞。”
清荷叹息道：“那伏舜的女儿怎么样？”
易风说道：“那湘儿不肯原谅父亲，化作一尊石像，永立于沥山之巅。”
清荷睁大了眼睛，问道：“哪个沥山？就是蜀山对面的那座山？”
易风道：“嗯，就是那座沥山。”
清荷又问道：“那伏舜失去了心爱的女儿，怎么能就此作罢。”
易风道：“神界为了惩罚师祖，在他的身上下了一道毒咒，当他每次心里想到湘儿的时候，就身冒脓水，思念越重，脓水越多，直至周身溃烂而死。”
清荷道：“那长笙师祖不是很痛苦？”
易风道：“是啊，所以师祖整天用酒把自己灌醉，使自己免遭相思之苦。”
清荷心生感叹道：“哎！世间万物均如此，情至深处，却不能厮守在一起，这样活着受尽相思之苦，那真是生不如死，这岂是几杯烈酒就能——”
说道此处，清荷不禁潸然泪下。
易风慌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为什么哭？”
清荷用手擦拭一下眼角的眼泪，说道：“女人的心思你不懂的。”
尘世间，恐怕再没有什么比女人的心思更难以捉摸的。
在囚魔洞中的易清也捉摸不透。
欲魔看到他后，显得不是那么吃惊，仿佛都在她意料之中。
易清仰面看着被锁在半空中的欲魔，说道：“小玉，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被逼的，是不是？你说话啊——”
欲魔说道：“我和你说过，我不是小玉，我是魔界的欲魔。”
易清道：“是谁很重要吗？”
欲魔没有回答他，却反问道：“你——你的伤怎么样了？”
易清问道：“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
易清见她没有做声，接着说道：“你的沉默——，不代表你的心里没有我，你是魔界中人，我不在乎，我就想听你说一句实话。”
欲魔低声制止道：“不要再说了。“
易清没有理睬她的话，说道“我愿意为你生，为你去死，今天我有些话必须说，把它藏在心里我一生也不会好受的。”
易清接着朗声说道：“我不管你是小玉，还是魔界中的魔，我这一生算爱上你了，直到乾坤逆转，海水干涸。”
此刻，囚魔洞中的空气被凝结，群魔停止了吼叫，一双双的魔眼全在注视着这个小道士。
“滴答”一声，万籁俱静的空间被这声音所打破。
是水珠撞击岩石的声音。
漂亮、冷酷的脸上滑下一颗泪水，滴落在岩石上。
这是一颗魔女的泪水。
群魔继而一起爆发出山崩地裂般的吼声。
洞外，长笙尊者手中的酒杯被震得一颤，酒洒到了地上。
他感到很吃惊，嘴里喃喃的说道：“这是怎么了——”
群魔的吼声震惊了欲魔，她重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道士。
皮肤黝黑，五官端正，一身青色道袍，只是个极其普通的道士，但他对自己的用情之深是她所想象不到的。
她找不出泪水滴落的原因，是由情而生？她几百年来从没对谁动过真情。
有思想就会产生情，可情源于什么，谁也说不清。
欲魔要想给自己找个理由，那就是易清的执着感动了她。
易清把心里想说的话都说了出去，就像压着的一块大石头被搬走，舒服极了。
他选择了对一个魔界女子来说出这一番话，能看出他对这个过程很看重，至于以后会是个结果，易清没想过。
他不期待结果，结果对他来说不重要。
从囚魔洞回来后，易清的病就好了。
清荷和易风很高兴，紫虚上人更高兴，他认为是他的药起了作用，驱走了易清心中的魔性。
蜀山上一片和谐欢欣，可天庭上的神界却乱了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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