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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玉(8)
文章来源:原创        访问量:910        作者:李洁        发布:典澄        首发时间:2010-10-19 09:21:31
关键词:春树
编语:

        “臭婊子!花别人的钱就那么好受啊?快把钱还给我,要不我打死你!”一个女人尖声叫骂着。“你别血口喷人好不好,我没动过你一分钱!”另一个女人气恼地辩解道。春山心猛地一缩,是红叶的声音。“不要脸的,你勾引我男人,骗了钱就没事了吗?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个尖锐的声音更加刺耳,撕打声隐隐地传到屋里来,春山急了,可妈偏偏不在家,他下不了地,他离不开他的床。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啥事?到底有啥事?打人犯法。”认识红叶的人感到很好奇,“她勾引我老公,前几个月还骗了我家一万块钱,我非让她吐出来不可!”那个尖锐的声音故意扬到最高音。“你陷害我!”怨屈愤怒的声音在众目睽睽之下显得苍白无力,越辩白人们的目光越疑惑,像刀子一样聚焦在红叶身上。“看着挺老实啊,没承想这样,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让你老公不老实了,占人家的便宜还想一毛不拔啊,回家找你男人算账去吧。”“你别认错了人,侵犯了人家的名誉要犯法的。”围观的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刘婶一进门便慌里慌张地告诉春山这个恐怖消息,“红叶被人打了你知道不?”春山的脸有些苍白,没有说话。 “看着多好的一个人啊,怎么会这样!又偷人又骗钱的,她管你借过钱没有?”刘婶惊魂未定地追问,春山木然地摇了摇头,一句话也不说。平静了一会儿,刘婶也感到自己说多了,那件咖啡色的粗线毛衣半小时前还美美地穿在身上,现在她却觉得那件衣服很刺眼,赶紧脱了下来丢在一边。她的脸色比春山的还难看,幸福的梦想被这个突来的可怕变故击碎了,快要进家门的媳妇突然变成了害人的妖精,她越想越难过,眼角不由得流下了几滴浑浊的泪。

  一个月过去了,红叶没有来,两个月过去了,红叶还没有露面,虎子也不来学画了。春山以为这个神秘的女人将从此消失,可又不甘心,那两千元钱给可怜的虎子治病他一点不心痛,孩子是好孩子,怎么有这样的爹妈,他很想见见虎子。谁知这天虎子没来,虎子他妈却突然出现了。湖蓝色唐装小袄很合身、很有女人味,她一脸平静,两个月前的那件难堪事好像根本没发生过。“刘老师,真抱歉,这么久了才来还钱。”红叶说着递过一摞百元人民币,刘老师的称谓已经很生疏,还有这冷静的表情更觉生疏。春山木然地说:“钱你拿着花吧,我不缺钱用。”“我怎么能白用你的钱,我这个人人穷但志不短,别人的钱我一分都不要。”红叶的激动情绪爆发了。对,这才是真实的红叶。春山疑惑地看着她,两个月来的谜团应该解开了,他不由得问道:“那天打架的事到底怨谁?”红叶呼吸急促,愤愤地说:“那天打架的事你也知道了吧,我是被骗子和无赖缠上了,他男人骗了我的感情,后来我跟他男人断了关系后,他男人又让她来欺负我。我这人一定是哪辈子做孽了,这辈子让我遭这么多难。”红叶带着哭腔说。春山不语,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被骗的女人总易被骗,虎子他爹的教训还不够吗?怎么又纠缠上了个有妇之夫,他越想越不明白,骗子总能骗到女人,而像自己这样的好人往往要孤独一辈子。刘婶板着面孔走了进来,往日那慈祥的笑脸今天突然变了,对待这个不速之客露出了严肃的表情,好像红叶要贴住春山,污了他家门风一样,两月前红叶还是她梦寐以求的好儿媳妇。红叶不说话了,春山仍然疑惑地看着她,希望她继续讲下去。刘婶坐在凳子上搭话说:“按理说人也不能太老实了,老实人容易被欺负,那天那个女人也太不像话了,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可她干吗非要跟你过不去啊,做什么事还是慎重点好,不能被人抓住把柄。咱们小老百姓家能稳稳当当地过日子比啥都强,都是街坊邻居,闹得多不好啊。”红叶镇静的面孔突然有些发窘,她狠了狠心说:“刘婶,我的为人你是知道的。光讲自己心眼好,可是人太实惠了就容易被人骗,有的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但我对老天发誓我没有做过亏心事。”刘婶急忙说:“谁不说红叶是好人啊,可那天的事……”“我和虎子他爸离婚后,有个叫二华的男人没事就向我献殷勤,我听他说话以为他也是单身,过后才知道他有老婆,可他一个劲儿地向我打保证。”红叶有些说不下去了,顿了顿又说:“我知道他是个骗子后就和他断了关系,谁知他总纠缠不休,又怂恿他老婆冲我要钱。那一万块钱根本就不是我骗他的,是他非要买股票给我,我跟他断了关系后把那股票还给他,可这时股票已经跌了,他非要我还他一万块钱不可,这不是敲诈是什么?”红叶越说越气愤,越说越觉得委屈,眼泪刷刷地流出来。刘婶似信非信,春山仍旧是沉默不语。

  尽管烦心事多点,红叶的毛衣销路却一天比一天好起来,虎子的病也一点点地好起来了,最艰难的时刻已经挺过去了。感谢老天,红叶感到自己的春天快来了,虽然还不时迎来几股寒流,一些人还用冷眼看她,还悄悄议论她。已经一两个月没来春山家窜门了,红叶总像有什么心事似的,春山对自己的疑惑与冷淡与其他人不同,这更证明了他对自己的感情,想到这红叶又感到心里热热的。她琢磨了几款新样式,应该让春山给调配一下颜色,再加上艺术处理,让图案显得洋气些。终于,她不再含蓄了,她拿着设计图样来找春山,敲敲门没有动静,还好,刘婶应该没在家。她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春山正低着头画画,脸色有些苍白,饱满的额头被垂下的一缕乌发遮住,漂亮高挺的鼻子,书生气十足又有男子汉的味道。红叶见春山没发现她,便轻轻地咳了一声。春山一抬头,见到一张害羞的笑脸,与几个月前见到的那个憔悴忧郁的女人判若两人,他眼睛一亮,笑着招呼道:“贵客临门,怎么不通知一声啊。”“你这么专注,哪敢惊动啊,大画家。”红叶坐下来,“什么家?我是画画的和尚,早就出家了。”春山用眼睛扫着画说道。红叶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虎子的病没事了吧?”“还不全亏了你的帮助啊。虎子现在好了,我现在也开始挣钱了,虽然不多也够养我们娘俩了。”红叶自豪地说。“我能帮什么忙啊,成天在床上,不像别人能在外面风风火火地创业,风光着呢。”“你对我有看法就直说呗!我又没长弯弯肠子,心里有意见又歪着心思找借口。”“我有啥意见啊,我又不会说好听的,又不会哄人,性子又直,跟我这木头疙瘩说话有啥乐趣。”“我看你不但是根木头,还是根带刺的木头。”红叶生气了,春山的表情倒怡然起来,悠悠地拿着画笔画着。红叶看他那样子,硬是给气乐了,只好又央求他看看毛衣样式。春山一件都没看上,不是说这样土气就是说那样没有特点,提了一堆意见,又气得红叶说不出话来。

  红叶闭门思过,潜心研究毛衣样式,又四处考察最新的款式,忙得又快一个月没来看春山,春山似乎觉得有半年多没看到红叶了,那可怕的打架事件似乎更增加了红叶的的魅力。虎子病好后仍然星期日下午准时来学画,春山教得比以前更认真了,只是不爱给他讲故事了。“虎子你妈这阵子忙什么呢?”刘婶递给虎子一个削好的苹果随意地问了一句。“嗯,我妈忙着织毛衣呢,我妈说要替我挣好多钱。”虎子咬了口苹果含糊地说。刘婶又试探着问了一句:“你妈能忙过来吗?谁帮你妈忙呢?”“不知道。”虎子诚实地说。忽然响起了几声敲门声,一个姑娘清脆的声音问道:“是刘春山老师家吗?”门打开,一个二十八九岁的姑娘走了进来,细眉细眼的,皮肤很白净,有种南方人的清秀,带点清逸脱俗的气质。“您就是画家刘春山吧,我在报上读了您的事迹和看到您的画后十分感动,今天慕名而来拜访您。我叫穆灵,从小就喜欢美术,虽然不是美术专业毕业的……”穆灵大方地自我介绍着。春山很吃惊,镇静了一会儿说道:“欢迎你来穆灵,我们一起切磋切磋可以,不过你看我这样子,收不了学生了。”“你不收学生也没关系,只要能在百忙之中指点一下我的画就成了,我觉得我有很多问题想向您请教。”穆灵说完,从包里拿出几张画来。春山本来不打算说话了,可一见到画后又忍不住说了起来。刘婶忙着又是让坐又是倒水,还一个劲儿地端详着姑娘,直夸姑娘秀气,又不由自主地想到春山找媳妇的事。

  红叶把鼓溜溜的小钱包锁进柜台下的箱子里,望着箱子美滋滋地合计着,今天又接了一笔订单,这个月除去本钱能挣四千多块,照这样挣下去,用不了两年就能攒下七八万块钱,也能买间楼房了,有了自己的房子就等于有家了。想到梦寐以求的房子,再想到房子里住的人,她忽然又叹了口了,有一种想哭的感觉,自己孤零零的,有了房子也不能算有了家。想想刘春山那根带刺的木头,她心里恨恨的。

  火,商场起火了!随着人们的惊叫声,一股呛人的浓烟涌了过来,人们争着挤着奔向出口,红叶随手卷起了一包毛衣抱在怀里,随着人流挤向出口。火已经烧起来了,孩子的哭叫声、大人们的惊喊声让空气愈发干燥易燃。红叶只想到逃生要紧,灾难面前什么都没有生命重要。她终于毫发无伤地逃了出来,还带出了十多件衣服,可还没来得及庆幸,她便猛地拍了下脑袋,装着八千多元钱的钱包还锁在柜台里,那是她的命根子啊。来不及多想,红叶又冲进了火海逃生的人群中,她逆着人流挤了进去,有人骂道:“想找死吗!往哪挤?”有人担心地喊:“危险,别进去了!”“不要命了!”红叶一意孤行,只想着那半年多心血换来的八千多块钱。火越烧越大,烈焰灼人,她恐惧了,可她的宝贝钱包就在二楼楼梯口处的柜台里,那是自己买房子的第一步啊,只用半分钟就可以把钱包取下来。她横下心,顾不得浓烟烈焰,一个劲儿地求老天保佑,用比她想象中还要快的速度拿到了那个鼓鼓的钱包,然后发疯似地奔向出口。这回她不那么幸运了,火疯了似的燃烧着,烟雾更加呛人,她觉得衣服已经烧着了,头发似乎也焦了,猛烈的灼痛感在地狱再现的惊悚中已不知痛在何处了,金钱真能使一个人掉进地狱里。老天保佑,红叶活着逃了出来,但立刻被随即赶到的救护车送进了医院。

        红叶的左腿、背部都烧伤了,更可怕的是左脸也烧伤了,那白色绷带下面将是怎样的疤痕呢?红叶不敢想,窗台上陌生人送的红玫瑰以耀目的美丽对衬着绷带下面的丑陋面容,那飘着清香的深红是阳光下最美的颜色,可红叶却不敢看,她害怕一切红色的东西,火焰、血液都是噩梦般的红色回忆。两天后,玫瑰花还没有枯萎就让红叶给扔了出去,随之,一大束洁白的香水百合又被莫名的送来了,洁白的花瓣雪一样冷,根部是淡淡的暖暖的粉。红叶喜欢这百合,百合散发的浓郁、清甜的香气使病房里浑浊的空气净化了,红叶忧虑的心也安静明朗了些,她猜出花是谁送的,却又怕猜错了更伤心,索性不想。

  半个月后红叶出院了,她整日呆在家里不愿出门,这次住院花光了她所有的积蓄,蓄了多年的乌亮长发也被剪去了,松散地遮着半张脸。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虎子学画画怎么还没回来,红叶心里着急了。窗外又下起了恼人的绵绵细雨,今天的天气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红叶忽然想起来了,虎子走时没带伞,是不是回不来了?想到这,红叶急忙找出两把伞走出家门。自从出院后她是能不出门尽量不出门,这一阵子雨不小,路上没几个人,可她还觉得自己很刺眼。春山家已经三个多月没登门了,听说春山的弟弟已经当上单位的领导,春山也应该是干部家属了,自己这样了还去不是有意巴结人家吗。何况现在这张脸真能把人给吓着,她怕别人说三道四,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会儿,听听屋里有什么动静,没听见虎子的说话声。这时大刚妈拎着块豆腐从西边房头走来,红叶只得硬着头皮推门进屋。屋子里还挺热闹,刘婶正在包饺子,她见到红叶一愣,马上笑着打招呼。虎子正拿着铅笔画卡通小人,春山很自然地同红叶打着招呼,好像红叶昨天还来了似。红叶有些不自在,数落着虎子说:“就知道玩,画完也不知道回家,都急死我了,还挺有功的,不接不走啊。”说完催着虎子收拾画具快走。刘婶忙说:“红叶啊,你总也不来,怎么来了就急着走啊,我正包酸菜馅饺子呢,买了二斤多肉都放里了,准香!是我留下虎子吃饺子呢。”红叶感激地说:“刘婶,你待虎子比他姥都好,这一阵子他没少麻烦你家,我已经做好饭了,我还是领他走吧。”刘婶抹了下额头说:“都是邻居,竟说些见外的话。听说商场已经快装修好了,还做不做工啊?唉!这人啊,说不定有什么灾,你算是命大的了,听说有个人被烧得都不敢认了。”红叶用手擦了擦眼睛,说不出话来。春山心一惊,红叶左脸边上一道明显的伤疤,从眼眉一直扭曲到耳根,光洁的皮肤被暗紫色的疤抽出许多皱来。刘婶忙说:“红叶啊,人家都说大难之后必有厚福,你的罪也遭了,难也受了,也该享福了。你现在恢复得多好啊,要不看见你人,光听他们讲,还以为你成什么样了呢,现在一看不是好好的吗?有道疤算什么,到医院做个什么皮肤整形手术就啥事都没了,就是不做也说得过去。”“刘婶,你真会安慰人,我啥样自己还不知道吗。”“自己知道还整天躲在屋里不出门,我看你是一个心眼,做买卖钱不够了刘婶先借你两千,大活人也不能把自己憋死。”红叶的眼泪又要流出来了,她理了理头发,说啥也不留下吃饺子,硬拉着虎子走了。

  红叶到医院做了两次皮肤修复手术,那道疤像褪了层皮一样萎缩了,颜色变浅,也平整多了。红叶也不用整天耷拉着脑袋让头发半遮面了,可她还是不愿出门。这天红叶拿着给春山织好的羊绒衫向他家走去,门虚掩着,刘婶没在家,房间里传来一个姑娘的说笑声:“春山老师,我可真服你,这画可是大师级水准了,你教我可不许保留。”红叶愣在一边,不知进退。“瞧你这件衣服袖口都沾上染料了,我帮你洗洗吧。”“不用了,穆灵,你放在那里吧,一会儿我妈就回来了。”“你还跟我客气,我不帮你谁帮你啊。”一个细高挑白净皮肤的姑娘拎着件白衬衣走到外屋来,看到呆站着的红叶不由得也愣住了,“你是?哦,我知道了。春山老师,你画上的人来看你了。”“什么?”红叶一听越发糊涂了,“是红叶吗?快进来吧。”红叶走进屋一看,自己的一张头像特写贴在墙上,画得维妙维肖,不过没画伤疤,荷叶型短头微遮着左脸,表情宁静恬适,红叶看了一眼,刚才那股酸酸的醋劲不由得消了不少。“是贵客啊,我以为你做生意忘我了呢。”春山平静地说。红叶嗔了他一眼说道:“刘画家整天贵客盈门的,哪里装得下我,我今天来也是多余了。”“穆灵,你进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春山喊道,穆灵手上沾着肥皂沫走了进来,她正在洗那件白衬衣,“穆灵,这位画中人是我的朋友,你叫红叶姐就行了,她就是虎子的妈。红叶,这位是穆灵,是县里的美术老师,很有功底,这一阵子和我探讨几个美术上的问题,进步挺快。”春山介绍着,穆灵大方地说:“刘老师你怎么不介绍一下你自己呢,跟我们说说你获多少奖了。”红叶微笑着和穆灵打着招呼,突然穆灵那活泼的眼睛露出惊讶的目光来,婉惜、不解地盯着红叶看,红叶不自然地用手理了理左边的头发,还是穆灵比较机灵,忙说道:“红叶姐,你跟画上的一模一样,难怪我一眼就认出你来了,虎子我也见过,他真讨人喜欢。”红叶淡淡地说了一句:“不愧是当老师的,说话真让人爱听。”应付了几句,红叶告辞了,那件给春山的毛衣又被她拎了回来。

  天黑了,红叶打开屋里的灯,棚顶西侧因为漏雨又开始长霉斑了,潮湿的顶棚很低,红叶一伸手就能够着棚顶。这是从父母屋接出来的一间偏岔子,今年没换新油纸,一下雨就漏,地下常常摆着几个接雨的盆子,不管怎样漏雨,夏天还算好过的,一到冬天冷风直往屋里灌。不过不管啥样,能有个容身的地方就不错了。两间平房,她哥嫂和小侄住在西侧,父母住在东侧,幸亏有个院,能接间偏房收留她和虎子,一个小院内热热闹闹地住了七口人。不过一个院里还有四世同堂住八九口人的呢,红叶还在院中挤出块地方种点美人蕉、牡丹花之类的花草,留一点好心情给自己,也算阔的。今晚她心情不好,西间屋子里又传来哥嫂的争吵声:“一个大男人挣这点钱也不知道羞!连老婆孩子都养不起还有闲心管别人的事,饭都吃不上还作什么整容,就她那样的再整能整出个天仙来啊!”“我不就给红叶拿了五百元钱吗?你瞎嚷嚷啥,当哥的我能看着不管。”“有本事你出去挣钱去,有本事你别下岗,一个老爷们挣这点钱死了算了。”红叶真想把那五百元钱摔在她嫂子脸上,无奈她一分钱也没有了,明天说什么也要上班,可这张脸怎么见人呢?她照了照镜子,那道疤痕花光了她所有的钱还是那么张扬,她心里紧缩了一下,她嫂子还在口无遮拦地骂着。红叶拿出了给春山织的那件毛衣,摸着细绒绒的毛,突然哭了起来,她顾不得虎子在旁边,越哭声越大,虎子吓得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传来了敲门声,虎子出去开门,他惊喜地喊了声:“刘姥姥,妈,刘姥姥来了!”红叶急忙擦了擦眼睛,刘婶笑呵呵地走了进来,拿出三千元钱说:“你刘婶这钱一时半会的也用不着,放在家里又怕丢,你先拿去用吧,等有了再还我。听广播说咱市有个什么医院治烧伤留下的疤痕最拿手,一点印都不留,你明天去看看吧,这不算什么事。”红叶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在同一个城市,却有两个不同的世界,不只是两个。

  这里的一切都像镀了层黄金,富丽堂皇的大厅、典雅贵重的壁画与摆件、落地窗上挂着的流金溢彩的窗帘、漂亮而又训练有素的服务员……这里的一切都显示出顺兴市最高档酒店——东海皇宫的王者气度与尊贵华侈。酒楼有二十多个包间,最高档、最神秘的包间就是零零八号包间,零零八与零零七和零零九号包间并不相邻,单独坐落在酒店的一角,里面的一个花瓶都值成千上万的,是酒店专门给重要客人或是经常来就餐的金卡客户准备的总统套间。今晚零零八号房内四个脸上喝得泛着红光的贵宾正在商谈着什么大事,两瓶茅台酒下去还意犹未尽。一个圆脸、腹部突出的中年男子说:“王主任,这件事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我可全拜托你了。”一个白胖的三十多岁的男子低着嗓音说道:“朱经理,这事我可不敢打保票,红头文件上写得一清二楚,谁能跟自己的乌纱帽过不去,弄不好还要蹲进去。”中年男子又说:“王老弟,怎么又拿你大哥当外人,那点事我还不知道。”说完带点寓意地望着王主任。王主任会意地一笑,又说:“谁让你是我大哥了,老弟确实有难处,不过凭咱哥们的交情,让我想想办法再说吧。”

        一个脸喝得通红的长脸男子提议:“喝得差不多了,走,唱唱歌解解酒。”几人走出饭店钻进一台豪华轿车内,向市内最豪华的歌厅——海上花歌厅开去。几分钟后轿车停在一座装修得金光四溢的五层楼歌厅门前,两个装束齐整的服务生立即殷勤赶来打开车门,其中的一个还用手扶住车门上边框,以防几位尊贵的客人不小心撞到头。这几个酒足饭饱的客人一下车,几个身材苗条穿着性感暴露的漂亮小姐立刻迎了上来,献媚争宠各显身手。其中一个小姐用雪白的纤手拍着朱经理那黑油油的胖脸说:“老板,你一个多月都不来了好忙啊,看把你都累瘦了。”朱经理一笑双下颏都跟着动起来,说道:“我是想你想的。快给我们找个好包间,王主任,还是你行,看两个美女都看上你了。”王海韵被两个主动出招的小姐缠得有些招架不住了,只得随她二人闹去,让她俩带路来到一间装修得密不透风的包间里。几首歌下来几人又喝了六七瓶啤酒,王海韵浑身酥软、飘飘欲仙,正得意,忽地神经一紧,急急地摸了摸包,那硬邦邦的三万块钱还在,他的神经又松弛下来。今天坐收渔利,又赚了朱胖子三万块好处费,得好好玩一玩。他把包往后腰上一靠,随手搂住了替他倒酒的小姐阿凤,阿凤娇声责怪他:“瞧你,忙什么呀,酒都洒到我裙子上了,你可要赔我件新的哟。”“把我陪给你行不?说真的,把我陪好给你买三件裙子。你越长越美了,应该天天有新裙子穿,衣服穿到你身上才能显出价值来啊。”海韵斜着眼诡异地低声说。阿凤裙子后的拉链已被拉开了一半,她不动生色地给拉上了。阿凤虽然才二十出头,可是久经沙场,练就一身坐怀不乱的功夫,男人的甜言蜜语从来打动不了她,钱不到手她决不会罢休的,而且从不跟穷酸男子拉拉扯扯。王主任别看是她的老客户,为人爽快又体贴,可金钱关没过,一点通融的余地都没有。

  夜深了,钟表枯燥的嘀嗒声显得十分刺耳。心悦有些沉不住气了,她打开灯到客厅里坐下。华丽典雅的客厅显得空荡荡的,镜子里映出了一个穿蕾丝睡衣的美丽少妇,疲倦苍白的面孔如石膏雕成的忧郁女神像。她侧身躺在真皮沙发上,晚礼服式的黑缎睡衣露出光滑、消瘦、性感的肩锁骨,丰润的乳房也隐隐露了出来,她无聊地欣赏着自己寂寞的美。已经深夜十一点多了,海韵还没有回来,手机先是无人接听,后是关机。这种现象近半年来已发生好几次了,“红颜未老恩先断”,心悦自恋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容貌为什么还拴不住丈夫的心,是真的老了吗?三十六七岁的女人就失去青春了吗?可有多少人仍用赏慕的眼光看她,多少男人都想给她特殊的关照,她都冷冷地回避了。自从结婚以后,她的心思都用在丈夫、女儿身上,可日子越过越冷淡。她想着刚结婚那几年,她记起来了,海韵常常带着她出席各种场所,心悦不善应酬,又不喜欢酒桌上的氛围,慢慢地海韵便习惯单身外出了,心悦也落得个清静。可近几年海韵回家越来越晚,晚饭几乎是没在家吃过,心悦算计着吃饭的时间,怎么也想不出一顿饭要吃五六个小时,丈夫的心像是一只断线的风筝,她已抓不住了。她常常感到不安和恐惧,她不愿失去这个家,这里耗尽了她的青春,作为一个女人,她必须维持家的完整,不管她有没有得到家的温暖,她不能想象离婚后娇弱的女儿瑶瑶和多病的母亲怎么办。时钟木讷又无情地响着,她感到很凉,又回到了床上,躺在暖和的被窝里却格外烦躁。她拿起一本书翻了几页又放下,已经快十二点了,她十分愤怒,想打个出租车满街转转把那个该死的丈夫找回来质问,和他大吵一架,可海韵今晚是有意回避和她争吵,不打算露面了。子夜已过,她该睡了,明天还要上班呢,她困乏已极,可心里像吞下了个火球,灼痛难忍。看看瑶瑶睡得正香,自己也越来越疲倦了,终于迷迷糊地睡着了。睡了不知多长时间,一翻身又惊醒了,天还没亮,枕头上还有点湿,是睡时哭的还是醒时哭的她自己也说不清,那时钟像小老鼠一样咬着她的心,说不出的痛,说不出的苦,这种事她不敢和母亲说,也不能和女儿说,更不能向同事说,只能让痛在心中慢慢地消磨着自己。天一点点亮了,她似乎又睡着了,可刚从这世间的痛苦解脱出来,一阵刺耳的铃声把她吵醒了,该起床了。她浑身酸痛,软绵绵地走到卫生间,用冷水冲了冲脸,只一宿的时间,那个夜里美丽迷人的女人就不见了,脸色暗黄,眼角隐隐地出现了皱纹,黑眼圈令往日秋水一样的眼睛枯涩干竭。

  上午九点多钟,海韵的手机终于打通了,“你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心悦愤怒地问。“我昨晚喝多了,在桑拿浴住一晚。”“为什么不给家打个电话?”“忘了。”“为什么不接手机?”“我没听见。”“为什么关机了?”“手机没电了。”任心悦怎么发火怎么逼问,海韵就是一种冷淡的声调沉着应付,丝毫不露马脚。小马见心悦的脸色发青,关切地问:“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有什么事了?”“没啥事,只是跟海韵生点气。”“这你就想不开了,有海韵这样的老公,要啥有啥,家里家外的事啥也不用你操心,就安心做你的太太算了,男人的生活最好别干涉。别说海韵是机关干部,就拿我来说,一个小小的办公室主任还常常得应付饭局,我也是没办法,男人都是身在外心在家,你真得想开点,瞧这半年把你瘦的,真有损美女形象了。”小马现在当上了办公室主任,经验丰富地开导着心悦。

  晚上海韵破例不到八点就回家了,他今天也累了,更怕再晚回家家里准能发生一场海啸。心悦那干枯浮肿的眼睛喷出火,哑着嗓子说:“你不管别人死活,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总该为这个家想想吧。”说完积蓄已久的眼泪流了出来。“我也没办法,有个朋友请我吃饭,吃完后又谈点生意上的事。要不你出去张罗事,我在家看孩子享清福。”海韵懒散地倚在沙发上说。“没想到嫁给你遭这么大罪。”心悦道。“那好,你看谁好就嫁给谁,我肯定不拦着,别成天哭丧着一张脸。”“你,你当初追我干什么?”“你也不知道自己多大岁数了,男人和女人是两条不同的发展曲线,一个是逐年上升,一个是逐年下降,能养着你就不错了。”“你这么做是逼我死,我跳楼去你才称心!”“我可没逼你,你死了也不关我的事。”“你还跟刘冰玉那个不要脸的有来往?”“我早就和她断了,天下的女人多的是,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你又和哪个狐狸精勾上了,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和谁都不好,就是好点你犯不着动这么大肝火,你也不看看现在是啥社会,我这样的就算不错的了。”“社会风气就是你们这伙人给败坏的!”瑶瑶惊恐地来到他们面前,哀求道:“妈,爸,求求你们别吵了。”心悦忙说:“乖,没有事,去学习去吧。”说完余怒未消地领着瑶瑶回到了书房,每晚陪孩子学习才是她的正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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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评论
南南4433 评论 (评论时间2010-11-02 23:49:21)  
叙述语言自然,不造作,对话也较生活,虽只走马观花,已觉有潜质。再加油!对话另起为好,段落太长不利阅读。
洒家无戒 评论 (评论时间2010-10-21 19:42:47)  
欣赏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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