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凯
• 醉玉如雪
• 李宣章
• 雅风当月
• 史春培

• 洙泗清风

第一章    命根子

银行利息又上调了。

老孙一边往家走一边计算着因为利息再一次地上调，自己交出去的房款每月利息损失的增加额，本来就已经是每月三四百了，现在倒好，加上这增加的利息以及开发商违约18个月后的总利息，再加之因为没能如期搬进新房而影响了旧房的出租，合在一起这每月的损失已经高达千八百块钱了，这还了得，老孙的心不是被油煎了，而是被油给熬焦了。

这每月千八百块的人民币啊，可以顶多大的事啊，买普通的电视可以买来一半儿、买电脑的液精显示屏也可以买来一半儿、冰箱、洗衣机、热水器，这诸多的家电，一个月是一半儿，两个月就是一个，那四个月就是两个，十八个月，这么一算计，老孙心里的这个气，只想把开发商的十八辈子祖宗都给从土坟里给掘出来，然后，逐个地骂几遍。

“你们娘俩长心还是没长心哪！这银行利息又上调了，咱家每个月比原来又多损失了好几百，我就纳闷了，你们怎么就能欢乐得起来？”老孙一踏进家门，就看见老婆和女儿正盘子碗碟地摆了整整一炉台，敢情，溜地瓜、炸刀鱼、炖豆角、拍黄瓜地忙地不亦乐乎，这不是没心没肺是什么。

“你们怎么不知道上火？”老孙使劲地跺了一下脚，恨不得这一脚能将地砖踩出个窟窿。

天塌地陷在这个时候是最恰到好处的及时雨了。

“你爸又犯病了！”老孙没把地砖跺出窟窿倒听到老婆这句要多烦人有多烦人的评价。

“反了你们了！”老孙举起脚上的拖鞋，但不是要打那娘俩，而是脚麻的要抽筋。

“有本事去找银行让他别上调利息，再有本事去找开发商让他把咱家的门钥匙给咱，说咱们没长心，咱们要是长心了，早就得让你给折腾得跳楼投河了！”老孙的老婆一点不示弱。

“我可告诉你，你要再跟那个死老毕在一起没事就叨咕房子，你就一直叨咕到你在他家咽气，别还留那口气回家跟咱娘们撒野，当初蹦着高地要买房子的是你，现在天天叨咕房子闹心的还是你，这买房子没买出什么好，倒给咱家买出个精神病来了。”老孙的老婆在老孙的脚还没恢复原状的时候，叽里咕噜地说了这么一大堆。

“就当我对牛弹琴！”老孙快速地嘀咕一句返身回屋了。

其实，老孙也并不想把那娘俩怎地，只是这样喊几句心里舒坦。另外，这老孙也不老，不过是五十没到、六十还老远的年龄，单位号召提前退养，说是到了退休年龄时不但可以每月到银行领取养老金，退养回家时还可以得到一大笔钱，老孙想都没想就报了名，过后，有那么一大伙的人，夸赞老孙有头脑、有主见，一念之间就得了这么多的钱，老了还不耽误事，绝对是再合算不过的事了，可一年不到，又是那一大伙的人竟然说老孙根本没头脑也没主见，别人说啥就是啥，目光短浅、贪图眼前利益，放走了属于自己的一条大牛还外加一条大活鱼，老孙自己也算明白了账地心里窝火又没什么底气去跟那些跟屁虫们强词理论，好歹，自己的独断专行也属于间接害人，但见那一大伙人，终日只说老孙的不是，不说自己身上也有随帮唱影的坏毛病，反而觉得，那些跟屁虫赔了活该！甚至，老孙越听那些抱怨心里就越是高兴，好歹，他们这种行为，跳井自杀也好、还是割腕自残也好，一条大船翻了，落难不得逃生的又不老孙自己一个，赔也是大家伙儿一起跟着赔。

有那么三四次老孙一想起这个结论就控制不住地笑出了声，闹得老婆听见了还以为是老孙得了臆症，嘱咐女儿注意观察老孙好几天，后来发现，老孙除了一提到买断工龄的事会偶尔笑那么一两声外，其它的时辰基本属于正常，时间久了，这事也就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而被家人包括老孙自己给淡忘了，直至那些买断工龄的钱加上家里原有的钱都买了房子的那一刻起，老孙那不是臆症的症状又发作了几次就彻底地去根儿了。

老孙觉得自己这辈子是再也笑不出来了，新房就立在那，不言不语地看了自己一百回一千次地没有一点反应，开发商也是能正面看你时肯定给你侧脸，可以侧脸看你时偏偏将后脑勺亮给你。

这世界，什么都颠倒了，除非新房的钥匙可以发下来那天，才能新天新地，但遥遥无期的时刻又不知会发生在何年何月，老孙有时觉着，自己的那点盼头，就像油碟里的最后那段灯芯儿，正在不急不慢的火苗里一点点地消失着。

老孙弄不明白，好好的日子，过的好好的，怎么就心血来潮地买了什么新房子，从买了新房的那天起，老孙就没觉着自己过过什么好日子。

先是被售楼小姐云忽悠得云山雾罩的弄不清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然后就是被洗脑了一般地连价钱都没讲一分地签了合同，后来才知道自己倾家荡产换来的那几张白纸黑字不过是一份临时合同，是拿到房产交易所都换不来房产证的几张废纸，买新楼不就是为了买个好心情、买新楼不就为了买个真高兴，这可好，再去找开发商，才又知道，这开发商已经不再是自己见识到的那个开发商了，售楼小姐也不是自己见识到的那个售楼小姐了，自己抖着那几张合同的一通叫喊，倒成了给售搂处找麻烦，添乱、捣蛋，甚至是无理取闹的一只绿豆苍蝇了。

没办法，只好回家熬日子，可到了新房交工的日子，开发商却没做出任何可以让房主们入住新房的迹象，一调查再一了解才知道，不再等个年八月的，任何一家房主都不可能入住。

老孙这个火呀，想发泄早不着地儿，想撞墙还怕没人拦着，好歹，在一次次地跑售楼处时，意外地认识了对面楼和自己有着同样遭遇的老毕。

这老毕可是真老毕，六十多岁了，儿女都已成家立业，家中就剩自己和老伴儿俩人，照老毕的话将，买个新房子，养老度余生，一辈子光为儿女操劳了，老了老了，自己也享受享受，只是这享受的梦和老孙一样，都没做好。

但有一样值得俩人都庆幸的是，俩人因为有太多的心灵相通、梦想相同的共通之处，几乎没有任何认识过程就成为了一对如胶似漆的好朋友。

每次找开发商理论，俩人必是同行、每次去看新房，以此来慰藉烦躁不安的情绪和心灵也定然是老孙和老毕双双前往，提到每月所遭受到的损失时，定是老毕拿笔、老孙就找纸；老毕取计算器，老孙就一定将老毕手里的笔给接过来准备记账，说对算对时，俩人都心照不宣地欣然默许，说错算错时，因为知道错了也无损于这个世界的任何大事小情，便只是嘿嘿一笑就当是个屁给放了反倒轻松快乐。

尽管这样的时光大多在老孙和老毕义愤填膺时一起度过挨过，但这种可以支撑整个灵魂当然也包括支撑整个身体的日子，却成为老孙和老毕一日都不可少的生活模式。

谁都离不开谁。

再有，老孙和老毕还有一些外人所不知的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地方，那就是，他们痛恨开发商天天挂在嘴边的那“快了！”两字，痛恨的起始时间虽无法纠察，但不谋而合的这个约定，却让老孙和老毕在彼此的内心里都暗存着一份欣然和感激。久了，“快了！”这两字，就自然而然地在老孙和老毕各自大脑的信息库里，毫不留情地给斩草除根了。

一次，老孙的老婆在老孙问她饭什么时候能好的询问声中，毫不犹豫地回答了“快了”两字，当时，正赶上老孙在气头上，老孙当即将老婆骂得狗血喷头，被骂的老孙老婆本想发作，但骂完老婆后痛快又舒爽的老孙说开发商专门说这两个字，你一个受害者怎么也跟着起哄时，老孙的老婆权当自己扮演了一下开发商被拿不到钥匙的房主给痛骂一回，不但不生气反而还笑了。

可这每个月眼睁睁地看着损失的利息！老孙胡乱地吃了几口饭后，就站也不是坐不对地要走。

“我可告诉你，你要再去找老毕唠房子，我可给你倒插门！”老孙刚一拎起衣服，老孙的老婆就眼睛乜斜着门框实际是在警告老孙。

老孙权当没听着地只管往身上套衣服，要说老孙这老婆，在外面厉害的一个线头的利益都能骂上半天加三宿，但在老孙的面前，就像被霜打的茄子一般，即便偶尔也活动活动嘴，但只要老孙我行我素地蛮横不讲理，老孙的老婆还真不把老孙怎么样。照老孙的老婆的话讲，真是没辙了，她一见着老公，就是母老鼠遇见大公猫了。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咱家一个月得损失千八百块钱？那每个月的生活费还有玲玲挣来的工资——！”得，老孙知道，自己的精神病还没治愈，老婆的神经病又要发作了。

“我走，我走，我这就走！”老孙这样说的时候不是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而是声音在门里，人早已经在门外了。

“你要再去找那个老毕！”老孙啪地一声还没等身子站稳，一把一个急反手将门给关上了，耳不听心不烦，尽管老孙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日子全凭天天叨咕房子才能得以一日一日地挨过，但这个时候，老孙不想听自己老婆跟自己谈论这个非常无聊又腻烦的话题。这跟快乐被分享后会成倍增加、痛苦被分担后会成倍减少的道理相反一样，老孙的命运是和自己的老婆时刻连在一起的，这个时候，他们的痛苦不但不会被对方分担，反而会因为对方知道的更多而更痛苦。

都说人心在最脆弱的时候是不堪一击的，老孙觉得自己的心不是不堪一击，而是不堪零点一击的脆弱。

可是，不叨咕房子还能叨咕什么呢，这世界就剩下房子可以让老孙可以寄托了，老孙觉得，自从自己买了那个败家的期房后，自己的神经乃至于自己的整个灵魂就完完全全地被劫持了。

老婆说的对，不能再去找老毕了，老孙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为，自从知道对面楼的老毕和自己一样地买了“近水楼台”的期房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唰！”地一下心贴心了。

可这种心贴心！

老孙也是个明白人，心里清清楚楚地知道这是一段拿到新房钥匙之前必须度过的难过时光，这是事物发展的必然规律，至于时间的长和短，自己没有能力掌控，就全凭开发商的良心了。

可老婆说的确实对，不能再找老毕了，真要是气大伤身地血脉不流通得了脑血栓或是心肌缺氧得了心肌梗死可不是什么好玩的，还是找刘大顺下棋去吧，可这想法刚一浮现，老孙就发现，自己已经足足有十八个月没找过刘大顺下棋了，这刘大顺也是的，棋友不找你，你就不会登门拜访？不过是小家气地看着老孙买新房妒忌了？

 “这年头买房子最合适，买房子是让自己的钱以最安全的速度稳步升值的最好办法，那是聪明人之举，也是智者所必须考虑的事！”老孙到刘大顺家敲完门又敲窗玻璃地没找到人，只好找到他们一起下棋的老地方刚将自己的头探进看棋者的人头堆里，就听到一个娇羞羞、慢答答还有些脆生生的女人声音轻飘飘地传将过来。

这声音好听！

——这声音！

老孙急忙循声看去，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子，一件紧身和体的大红花棉麻旗袍，微卷的短发，薄薄的嘴唇，圆圆的脸蛋上那对不易被发觉的酒窝，好一个如若风尘的女子，老孙别提多欢喜了。

知音难求啊，尤其是这种风姿绰约的女人，啥都别说了，就一句成语——才貌双全！

“怎么不说了？”

“才貌双全”刚将注意力转移到棋盘上时，老孙往“才貌双全”的身边一边凑一边说。

“说什么？”才貌双全听了，漫不经心地一撩眼皮。

好一双到了这把年龄还显深邃明亮的眼睛，老孙只觉得自己被电击中了一般。

“房、房子啊！”老孙回答的几乎语塞，科学点说应该叫口吃或结巴。

“哦！——你爱听？”老孙的暂时口吃或结巴根本没影响“才貌双全”的情绪，只见“才貌双全”突然凑到老孙的身旁，随身还带着一股花露水的清香立刻让即刻云里雾里找不着北的老孙继续语塞。

老孙嘴不灵便时脑子却异常灵光地突然茅塞顿开。

女人之所以叫女人，女人之所以是水做的，一定跟花露水有关。

那自己的老婆和自己的女儿呢？老孙自己给自己提出了在当时根本没有半点思考的时间，但在那天晚上却不得不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的这些问题。

“当然了！我买了‘近水楼台’的房子嘛。”老孙很快恢复了正常，老孙也有些纳闷，有些时候，自己那祸害自己好生生日子的房子，确实可以成为自己的骄傲或是强心剂。毕竟，在老孙他们那片地方，能买得起“近水楼台”或是敢于去买“近水楼台”的人确实不多。一方面，“近水楼台”是期房，期房的风险，没有良好的心理承受能力的人是断然不敢拿着自己的活命钱去冒险的；另一方面，迟迟不能交工的“近水楼台”也确实验证了期房真的是实实在在的无可避免的存在着风险，尤为重要的是“近水楼台”还有每月每户每平方米必须交的八角钱的物业管理费。

按刘大顺的话讲，自己没事不在家看房子，偏要花钱雇人，病的不轻。或许，刘大顺就因为这些不再找自己下棋的，老孙看了一眼根本就没发现老孙来了或许是发现了老孙也装作不知道的刘大顺光秃秃的后脑壳想，还聪明的脑袋不长毛呢，不过是句善意的谎言，这“才貌双全”就站在你旁边，你愣是没发现。

当然，这想法是在“才貌双全”听了老孙说他买了“近水楼台”后，突然抓起老孙的手说那我们今后就是邻居的话才快速地思想出来的。

那天，老孙回家的时候已经月色朦胧了，这并不是因为老刘他们下棋下到了那么晚，而是老孙和“才貌双全”唠房子唠到了那么晚，因为，在“才貌双全”说他们将是“近水楼台”的新邻居后，他们的身体就不约而同地撤出了看棋包围圈。

一开始，他们只撤出半步左右，但唠着唠着就又一次不约而同地向后撤了几步，这都是因为偶尔看棋人使劲地那么一吆喝，影响了他们之间的正常交流。

最后，无奈，他们撤到了一棵柳树下，唠累了，又突然发现了柳树下的那个石凳，尽管那石凳有些小，但足可以坐下两个人，也不知为什么，老孙和“才貌双全”并肩地坐下时，到坐了很久以后又并肩站起来，没有任何一瞬，感到有任何尴尬或是什么不妥的感觉。

这种感觉简直无法跟老毕在一起进行比较，甚至可以说它们之间是没有可比性的，如果硬要比，那也只能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但这样好像还是不太准确，应该是一个在天堂里一个在地狱中才对。

和“才貌双全”在一起，心旌荡漾不说，还优哉游哉更是美哉地听得每一句都会喜出望外，“才貌双全”分析完国家的经济走势，再剖析个人家庭的全部利益，面面俱到不说还让老孙听得心服口服。

比如，“才貌双全”将自己的左手握住自己的右手仿佛将金子和银子外加铂金和钯金都攥到手里一般地说：“你想想，把钱放在银行里的利息有你房子升值的利息多吗？你再想想，把钱放在银行里的利息有你房子升值的利息来得快吗？再说了，还有什么买卖可以让你如此不操心、不费力又不担心地稳拿稳赚呢？”

“才貌双全”说这些话时，老孙恨不能老毕立刻从地底下钻出来好好地听一听，但这念头只是一闪念就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这“才貌双全”可不能让老毕认识，老毕和老伴儿的关系不太融洽，万一认识了“才貌双全”后出个什么乱子，自己得承担法律责任，再者，老孙宁愿天天地听“才貌双全”这莺啼燕鸣的好声音。

“多一间房子就多一棵摇钱树、多一本房票就多个安心活命的道路，世上还有什么比买房子更划算的？把钱往那一放，稳稳当当地做你的老板，咱们都赶上好时代好政策和好点子了，没事你就偷着乐吧。”

“才貌双全”的一番话把个老孙说的，平日里和老毕切磋出来的那些赔本细账都抛到九霄云外的不敢提一字不说，就是想一下都不愿意再想。

回家的路上，老孙又哼起了那首自己的最爱——《台湾同胞》

日月潭碧波在心中荡漾／ 

阿里山林涛在耳边震响／

台湾同胞我骨肉兄弟／

我们日日夜夜把你们挂在心上……

老孙心潮澎湃，自己靠这首歌度过了大半生的好时光，第一次得三好学生奖状，第一次当上劳动委员，参加工作走上工作岗位因为爱唱这首歌没少受到领导的表扬，第一次发工资、第一次谈恋爱，等等等等，凡是可以让老孙高兴的事他都用这首歌来表达心情，今天这风和日丽又有美女陪伴的夜晚，这歌自然是要唱的。

回到家，老孙的老婆刚刚躺下，老孙见了，突然兴致很高地问了老婆三个问题，三个问题也不过是女人为什么要用花露水而男人却不用之类的听着很简单其实要回答起来并不是那么简单的问题，可没想到三个问题还没说完两个，就被老婆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照老孙老婆的话说，想完了房子就想女人，真要是活腻了就爬到新房顶上跳楼去。

老孙十分扫兴地嘀咕了一句没品位便不再言语了，躺在被子里，老孙突然茅塞顿开地懂得了男人为什么敢天不怕地不怕地跑出家门去跟别的女人私会，大多情形下，那些男人一定不是自己跑出去的，而是被家里的败家婆娘给赶出去的。

老孙半眯了眼睛斜视了一下老婆的脸，见老婆眼敛下面竟是一边两行的横肉，怎么早就没发现这个问题呢。

老孙觉得自己在男人女人这个概念里，应该属于愣头青。

只可惜“才貌双全”只告诉自己她家住在哪个楼可并没告诉自己她家住在哪个门口的哪一个层楼的哪一户啊。

这疏忽！

老孙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还是班上的尤一手厉害，什么样的女人，只要被他描上，搭讪那么一小会儿或是一小小会儿，住哪、多大、婚否就大概齐地能了解百分之八九十。

还是嫩哪！年龄到了可阅历还没到啊！这个时候，“才貌双全”可以说是老孙的救星或是救命恩人，因为，老孙从没觉着自家的被窝那么的松软、自家的床铺那么的温馨，那感觉，像躺在女人的温暖怀抱里，不做梦都云里雾里，做了梦就更是风花雪月的乐不思蜀了。

——这败家的娘们！

当老孙正在睡梦中几乎马上就和“才貌双全”翻云覆雨的时候，突然被老婆嗷唠一声的喊叫，嘣！的一声坐起身来，僵尸一般，但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那一瞬，老孙咬着压根儿地恨骂了一句。

尽管老孙的老婆听见了也看见了，但老孙才不怕呢。

老孙的老婆也怪，听见了老孙的骂声也看见了老孙的表情，竟非常反常地做到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老孙暗自窃喜的当口，蓦地总结出一条经验，男人的胆量或是气概都是被女人给培养起来的。

当然，绝不是家里的母老虎而是家外的金凤凰。

这时候，老孙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吃完晚饭，赶紧黑天，赶紧走出家门，赶紧奔到“才貌双全”的身边好继续唠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