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散文：八百里秦川
“八百里秦川尘土飞扬，三千万秦人齐吼秦腔，端一碗髯面喜气洋洋，没撮辣子嘟嘟囔囔。”如果说这是陕地环境植被恶化，以致尘土飞扬的素描，那么秦腔唱大风的意境，则属于村庄千年壮阔的歌谣了。秦腔从秦时至今，还在传唱，其源头是西秦腔，盛行于包括陕西在内的大西北地区。秦腔来源于民间歌舞，陪伴着皇城长安而长大的。自周代以来，关中就被称为“秦”，秦腔由此得名。以梆子为板，月琴应和之，梆子腔敲着梆子走出了四壁关山，成为许多戏曲的源头。关中既然生长了一曲秦腔，那么，秦岭以北平原地带，又为什么号称“八百里秦川”呢。
秦岭高峨，其北麓渭河冲积的平原，平均海拔大大低于周围高原，俨然如地堑，这样高低错落显著，正如泾渭分明，却介于秦岭和渭北北山之间，西起宝鸡，东至潼关，千里辽阔，函谷关于其东、大散关于其西、武关于其南、萧关于其北，关内沃野至宝鸡，闭合成峡谷,形似“新月”，勾连西域，可谓四面关山险固，扼宇内要冲。自古王侯逐鹿，兵家必争，帝都旺相尽在于长安一城也。关中平原，北邻云朵里溜动信天游的陕北高原，南接李先念打游击作战略支撑点的陕南山地、秦巴山脉。西有陇山为屏障，东借黄河天堑之阻隔，易守难攻，“四塞之国”也。川外有山，山据其关，关塞布防八百里秦川，渭河谷地农桑繁盛，关中盆地人口稠密，好一个富庶之地啊。其实，这片土地是黄河文明的源头，华夏文明起源于黄河，而渭河水所生长的秦川文明，正是中国最早被称为“金城千里，天府之国”的地方。
这片秦国故地，状似袋形，面积约3.4万平方公里，号称“八百里秦川”。《三国志·蜀志·诸葛亮传》说：“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将军身率益州之众出於秦川，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 南朝陈国的徐陵写的《关山月》则说：“关山三五月，客子忆秦川。”秦川一词诞生估计至少有两千年了。战国时苏秦称颂关中“田肥美，民殷富，战车万乘，奋击百贸，沃野千里，蓄积多饶...此所谓天府，天下之雄国也”这比四川“天府之国”的称谓早了半个多世纪。《前汉书》第40卷说：“夫关中左崤函，右陇蜀，沃野千里，……此所谓金城千里，天府之国。”这比诸葛亮的《隆中对》的“天府之土”早了500多年。同为“天府之国”，陈子昂的文章显示：四川比关中晚了800多年。因此，据史料判断：从先秦到元明时代，关中平原一向被天下人所美誉为“天府”或“天府之国”，清代以后因生产力的变化，关中与天府一词似乎淡化了。由此可见，八百里秦川的提法，是有其深厚的历史文化积淀而成的。历史上的秦川，是何等何等的形胜繁华呢！丝绸之路自萧关故道西去，张骞玄奘出访，炫耀汉唐强盛的光彩。波斯、大食的使者慕名而来，还有日本的遣唐使，在古代的长安城大街上，就走动着不同肤色的外国人，试想八百里秦川，是何等的富有魅力哦。
秦人所虎势的关东六国，终究没能瓦解秦地虎狮兵团，“骊宫高处入青云”三百里阿房宫突兀，却为“六王毕，四海一”的强秦燃起了最后熊熊的灰烟，项羽引兵西屠咸阳，一把大火烧掉了阿房宫，火三月不灭，从此秦川最宏伟的建筑只留得后人空叹。杜牧的《阿房宫赋》：“楚人一炬，可怜焦土。”秦始皇子孙万年延续的梦，在指鹿为马的典故里破灭了，他所创立的各种典章制度，却从这片王权的土地上延续下来。一顶皇冠结束于清末爱心觉罗·溥仪，一枚方孔钱币在模具里仿铸了两千年，一条大秦直道——是当时世界上的高速公路，南北几乎与经线平行，与纬线垂直，南起咸阳渭水桥头，向北横贯秦原故地，绵延过子午岭，而抵长城边塞。一条大秦直道，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尘埃起处是王宫，烽烟落处尸体横。一条通天大道，与全国驿路连接，商旅不绝，直到大唐都城东去洛阳，此道才渐疏萧条，直到300年以前，蒙古人的30万铁骑还从这里长驱直入，进军西南大理。
正如焚书坑儒终究难以维系人心，项羽同样刚愎自用，鸿门宴上，放走了刘邦，历史把楚汉战争的赢家给了刘邦，并非在于刘邦开凿了从关东输送粮草的通道，而在于刘邦用项羽的将领，如何打败了项羽。这里值得深思的是，这场爆发在关中的浩劫，谁赢得了民心谁就是历史的胜利者。所以，高祖开国，休养生息，文景之治，盛汉初露端倪，至汉武帝时代，八百里秦川，一派富庶的景象。如果说秦川的富庶起源于开凿郑国渠，那么，其辉煌的更在于战争破坏了其生产力，进而导致封建政权的大批移民政策，这种移民现象在汉唐时代都出现过。两千年后，红军“移民”到陕北，共产党得民心，最终从秦川走向了西柏坡。中共当年能够在古都西安和平解决西安事变，同样是鸿门宴，性质可与历史上的那个典故大不相同。刘邦项羽的鸿门宴属于地主阶级统治集团的斗争，而共产党则是为中国的劳苦大众，毛泽东这支红太阳的歌曲，就从秦川升起，唱遍了大江南北，从此，八百里秦川，换了人间。
回望八百里秦川，
| 范彧 评论 （评论时间2009-02-08 23:29:00） | ||
| 好一个秦腔，想起了贾平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