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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沧海
——山（海关）东（戴河）行旅札记之一
左右惧色未及落潮
那单于临阵便被斩落马下
旌麾当风
二十万降虏齐齐拜倒
善哉，文远
后顾毋须忡忡
挥戈南下 那中原版图
正等我重新规划[①]
取道柳城[②]
鸟声拗口，一路喋喋
莫非
聊我绸缪已久的霸业？
毕竟 白狼一战
袁家小儿束手
刘景升怯懦旁观[③]
倒是任我从容终结边患
紧敲雷霆也压不住的战鼓
昭告天下
那碣石[④]风浪中兀立
涛声进退拥挤
可惜了秦皇汉武
止锚湾只依稀东巡传奇
甚至栈道都成水族属地[⑤]
且按捺胸臆间涌动的风云
掌中剑气已骇住草木离离
山岛更侧耳一声不吱
世人百计围堵我的视野
以汉家姓氏
以一道大江浩阔烟波
据说，历史那头
一张白脸将我定格
凭一本大书 卖履小儿
与我分庭抗礼
连“求贤令”都染上血色与心机[⑥]
也罢，浮名成雾成土成灰
历史绕不过我的一页
墨客文人低眉
因我吞吐风云的肺叶
东临碣石
惊涛拍岸飞雪
久蛰零下的梦 怦然解冻
向着月出日升之处
铺开。满天星子
璀璨解读[⑦]
许都 不是归宿
中原 焉能自囿
向西向南
向每一寸能扎根的沃土
亮出酝酿多年的蓝图
乌鹊在飞
鹿在月下呦呦[⑧]
而眼前后浪追前浪
那节奏惊悸镜中鬓霜
指挥汉语音韵与筋骨
容我缝合乱世荒芜的鸡鸣[⑨]
就算史官的双眼拒绝王朝气数
山岬夕阳
在匝地蹄声中疼痛
把耳畔聒噪沉入波涛，我
临风把酒，以一打儿苍凉韵脚
将建安耸峙成峰[⑩]
看后生小子仰望膜拜
奋力登攀
满是风尘的节拍
铿锵末世最后的亮色
所有路过的目光
转译成逆我的风向
而碣石不语
洋流无言
微醺语词澎湃止不住的水势
一波波摧毁狭隘河床
重新定义的堤岸
丛生着简牍深涩的暗示
幸甚至哉
歌以咏志
后记：编辑大家的作品时，也想自己写些文字留念，只是仓促之间仅仅完成了一篇。回头看看，大家都对长城情有独钟，这篇倒可以补充一下，只是山海关还来不及完成。
又记：曹操留下诗篇《观沧海》，碣石具体在哪里，学术界原有三种观点，一是河北昌黎，二是山东无棣，三是辽宁兴城。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秦皇岛孟姜女庙附近的孟姜女坟出土一批文物，证明昌黎县城北的碣石山就是当年曹操所登临的碣石山。《资治通鉴》记：建安十二年（207），曹操北征乌桓大捷，班师回朝途中，时寒且旱，二百里无复水，军又乏食，杀马数千匹以为粮，凿地三十余丈乃得水。军自柳城始，途经碣石道（今昌黎碣石山流域），遇“树木丛生，百草丰茂”之景观，命士卒山中觅水，得泉（后称相泉），操遂令军止行安营。择日曹操率众至碣石仙台顶，登高必赋其性也，赋诗《观沧海》：“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粲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军遂赴易县。
2121.5.12
[①]建安十二年（207年），曹操北征乌桓。八月，曹操带领先锋部队登上白狼山，突然与敌兵遭遇。曹军“左右皆惧”，张辽（字文远）力排众议，反对畏敌不前，极力劝说曹操应当趁着胡虏的阵势不整，立刻进行交战，而不是等待后援。曹操采纳了张辽的建议并亲自将自己所持的麾，授予给张辽暂用，下令由张辽指挥先锋部队出战。张辽率军突击，大破乌桓军队，并临阵斩杀了以“骁武”著称的乌桓单于蹋顿，胡、汉降者二十馀万。这次胜利巩固了曹操的后方，奠定了次年挥戈南下，以期实现统一中国的宏愿。而《观沧海》正是北征乌桓得胜回师经过碣石山时写的。
[②]柳城：今朝阳。
[③]建安十二年（207年），曹操要征讨在柳城的袁尚、袁熙与乌桓。张辽进谏：“许都，是天子所在的地方。现今，天子就在许都，曹公北征甚远，若刘表派遣刘备攻击许都，占据它而号令四方，明公您大势去矣。”曹操推测刘表必不能任用刘备，于是，大军出征。刘表（142年－208年），字景升，山阳郡高平县（今山东微山 ）人。远交袁绍，近结张绣，内纳刘备，据地数千里，带甲十余万，称雄荆江，先杀孙坚，后又常抗曹操。然而刘表为人性多疑忌，好于坐谈，立意自守，而无四方之志。
[④]碣石，位于辽宁省葫芦岛市绥中县城西56公里、山海关东15公里的止锚湾海滨。碣石由三块高出海面20米左右的巨大礁石组成，东边一块礁石从远处望去如一人矗立在海中，因此也称姜女石。
[⑤]1982年，在正对碣石的岸边发现了总面积超过15万平米的巨大秦汉宫殿建筑遗址，经专家考证，这就是秦始皇三十二年东巡的碣石宫。在碣石宫西侧的黑山头上，考古学家发现了汉武台遗址。碣石宫遗址和汉武台遗址的发现，证明绥中止锚湾海滨的碣石就是当年秦始皇、汉武帝东巡的碣石。
[⑥]大书：指《三国演义》。
[⑦]此处用曹操《观沧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句意。
[⑧]曹操《短歌行》：……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⑨]曹操《蒿里行》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⑩]建安是汉献帝年号，建安文学，是建安前几年至魏明帝最后一年（239年）间的文学，代表作家主要是曹氏父子（曹操、曹丕、曹植），建安七子（孔融、陈琳、王粲、徐干、阮瑀、应玚、刘桢）和蔡琰等。建安作家用自己的笔直抒胸襟，抒发渴望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掀起了我国诗歌史上文人创作的第一个高潮。由于其时正是汉献帝建安年代，故后世称为建安文学，也称建安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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