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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老师轻佻完了，小眼睛校长也乐够了，她便扭着水蛇腰，手中还拿着一本语文书，凑到我面前，用书使劲敲敲我的头，拿出一副想帮人却无奈的面孔，不冷不热地告诫我说：“马骏！站在这儿好好反省反省自己，你看你对老师都做了什么？老师是你随便侵犯的吗？”

    小眼睛校长头不抬眼不睁地说：“他是人儿小心儿大！”

    我愤愤地瞪着张老师，抗议着：不要叫我马骏！马骏不是你叫的，你不配！你和死去的老娘一样恶毒，如果我是混蛋的小眼睛校长，那一摸，你不知有多高兴呢？狗戴帽子，装模作样！

    张老师被我小眼睛里的愤怒震惊了，就回头对小眼睛校长说：“校长，给他调班吧！”

    小眼睛校长怔了一下，说：“不用调！就让他继续呆着！”

    张老师好生没趣地走了。

    好呀！让我继续呆着，没别的意思，我就要看看一个小流氓是怎么大闹你这当面是人背后做鬼的可恶老师。　　

    回到班级后，天快黑了，其他学生都走了，我正收拾书包，值日生里有个叫徐大年的同学趁别的学生出去，偷偷问我说：“你、你被校长罚举棍子站墙根了？”

    我回望了徐大年，没好气说：“举了站了，怎么？”

    “不、不怎么！”徐大年神秘兮兮说：“举棍站墙根是咱、咱校长自创的独门刑罚，也是他一辈子最得意最严酷的刑、刑罚，到这一代，受罚的学生不算多，大概只有三啊五个。”

    我对徐大年的话很感兴趣，小声问道：“那你呢？你受过校长的罚吗？”

    没想到结结巴巴的徐大年得意地把差点蹲进胸脯的脖子一扬说：“没、没有！受罚的刻都是校长眼中钉肉中刺，上了学校卯簿的，一般人还没有这种运气呢！先头的那几、几个人都是学校头号捣蛋鬼，结果全被校、校长整趴下，临毕业还没翻过身！”

    我听了，立即把一双小眼睛眯成两条缝儿，从小眼睛缝儿里挤出两缕阴森森的光，吓得徐大年缩回舌头，再也结巴不上来。

    小眼睛校长，我对你的印象就不那么友好，果然不出预料，你一生用你所谓的酷刑只罚了三五个，可怜的我就是其中的一个，你罪大恶极！你不会有好下场！我捏着小拳头诅咒着，差点把桌子砸个窟窿。

    往家走的路上，关注我的人突然多起来，真是好事不扬名坏事臭百里，有人背后指指点点，然后叽叽喳喳。

    “听老师说那个就是小流氓，才来两天，竟敢摸老师，被校长用最严厉的办法给整治了。”

    “不像！太不像！那么点，怎敢摸老师？”

    “老师刚才说的，怎能有假？”

    “不过，看那贼头贼脑的模样，像个小流氓，嘻嘻，有了这小流氓，咱学校可有好戏看了！”

    我不理会别人的议论，不错！的确有好戏看，等着吧！我是名副其实的小流氓，好戏就在后头，张老师和小眼睛校长，我要你们成为我小流氓好戏里的丑角，要你们对小流氓的侮辱加倍偿还！

    那天晚上，我遭遇叔叔比冬天冷屁股还冷的老冷脸。

    生产队由二胖看管的一头老牛掉到悬崖下面摔死了，王家伙派人从悬崖下给拖了回来，家家户户按人头都分得一点点儿牛肉，叔叔家包括我，共四人份儿，也就一斤多一点，婶婶是个懂得调理伙食的女人，切了一大泥盆的萝卜块儿，顿了半锅的牛肉萝卜块。

    从学校回家，天色已经暗下来，刚走到大门口，小刚就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拉住我的手，高兴地说：“哥，快点回家，今晚有牛肉吃！”

    听说有牛肉吃，我喜不胜收，就忘记在学校遭受的所有不愉快。

    一进门，我就看到满屋子热气腾腾，闻到香喷喷的牛肉味儿，好香好香！

    婶婶一边摘围裙，一边乐呵呵说：“小骏，快把书包放下，等你叔叔回来咱就开饭！小刚，去找你爹回家吃饭！”

    不一会儿，小刚把叔叔找回来，叔叔垂头搭脑，像被人下了神咒，连一句话都没有。

    饭菜被婶婶手脚麻利地端到桌子上，望着冒着热气的一盆牛肉萝卜块，我和小刚乐得差点拍了巴掌，这一大盆，足够四口人吃上两顿，也就是说这一顿不涨坏肚子不能罢休。

    叔叔还是悄言无声，慢吞吞地把盘子盛满，放在桌子上。

    我和小刚没客气，操起筷子就行动，一块牛肉溜进嘴里，可真是莫名的享受，我使劲地嚼着，舍不得一下子吞下去，等第二块牛肉找到目标的时候，一直没动筷子的叔叔说话了。

    “小骏，你今天在学校干什么来？”叔叔的语气，比他的老冷脸还冷上八分，像冬天窗户上寒气袭人的冰棱。

    “学习呗！没干什么！”我把第二块牛肉放进嘴里，很自然地回答。

    “没干什么？”叔叔的语气顿时浓起来，眼神直直地盯着我。

    “真没干什么！”我乌拉着说。

    “小孩子不要说谎！”叔叔明显的不满意。

    这时，我才想起今天在学校发生的事情，叔叔一定知道真相，就把筷子在碗里漫不经心地搅动，连嘴里的牛肉都忘了咀嚼。

    婶婶擦着手走过来，见我的脸色和叔叔的脸色都不对劲，就不满意对叔叔说：“你这人可真是的！有什么事情不会等孩子吃完饭再说，偏偏这时候！”

    听婶婶这么一说，我把筷子撂下，一口吐掉嘴里的牛肉，一扭头，跳下地，躲进自己那间小屋，使劲摔上木门，拱到炕里，蒙着被开始生闷气。

    叔叔哼着鼻子指责婶婶说：“你看看你！我说什么事也没有，等你说就来事了！”

    “哦！做错事还不让人家说，有这么教育孩子的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非要在饭桌上讲？年把月吃不上一顿肉，孩子正吃得高兴，你却来这么一下子，真是怪人！”婶婶对叔叔不妥当的做法提出强烈的抗议。

    “我知道！”小刚嫩稚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是小丫她爹告诉爹说哥上课摸他老师的胸脯，双手举着棍子，被校长罚站一下午，还说哥哥是小流氓！”

    “怎会有这样的事儿？”婶婶不相信地问。

    “我也不相信，可人家都这么说！”叔叔被婶婶说了几句，底气泄了许多。

    小刚的话激起我心头的怒火，我捏紧小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