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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 不 清 楚（小小说）

县处级以上干部自查自纠民主生活会在局会议室里进行着，市纪委调研主任周正按照要求，作为市级监督员参加了会议。在刘局长主持下，全局四十多位“够级”的干部齐刷刷地围着椭圆形会议桌坐了二圈。
每当刘局长叫到发言者时,都先向周主任介绍发言者的姓名、年龄、简要经历及现在的职务和主政单位。
周主任认真地记录着大家的发言，其中有些发言者的名字已在脑海里有印象，原因是临来时他到纪委的信访举报中心查了记载上半年群众反映该局处级以上领导干部问题的信访登记册，借此机会对“榜上有名”者做一对号。
会议室内烟雾袅袅。
刘局长任市政府秘书长的文件昨天就下发了，因此，每名发言者都知道今天召开的“自我剖析”会议关系到今后能否给刘局长留下一个良好印象的“大事”，决非是平时群众所说的“掸子会”，互相轻描淡写地进行一下“关怀式”批评。
第四名发言者是销售处李处长，他发言说，上半年我先后拒收行贿者送来的二十四K金项链一条，“理光”相机一架、高档香烟四条、各类名酒十二瓶，经我本人到三家商店核实，这些东西折合人民币大约在四千零九十元至四千二百一十五元之间。
动力处李处长发言说，我拒收各种“好处费”、“回扣费”等二十多次，其中有六次超过二千元，一次一千零六角四分，七次是五百元，八次大约是在一百五十元至四百九十元之间。
外加工处赵处长见几次发言都没抢上，竟像小学生一样举起手表示他要发言，刘局长点头同意后，他连珠炮似地说出半年来拒收贿赂的次数和金额，其详细程度就是曾干过统计工作的于处长都不得不叹服地私下窃语：“好记忆力。”发言者又说，昨天晚上某公司经理打电话让我在家等着，一会派“卡迪莱克”来接我去“娱乐城”潇洒走一会，当时我就在电话里把对方挖苦了一顿，并把电话给摔坏了，今天还没去买新电话呢。
赵处长发完言,会议室里出现了一段沉静。这时，刘局长若有所思地环顾一下会场，自言自语地说，怎么开会爱打“头炮”的孙锋没来呢？
“局长，我来了”，老孙坐在局长身后说话了。
刘局长说，你今天怎么落后了？你管的合同审批处是一个“热点”处室啊！
孙锋说，既然局长您点名了，那我就讲一讲。别人到我家送钱和东西的次数记不得了，我认为没有必要去记，回绝了也就完事。我爱人和孩子也从不敢留别人送来的钱和物，因此在今天的会上实事求是地讲，曾送给我的钱有多少说不清楚，送给我的东西有多贵也讲不明白，只是有一次我在推让中打碎了一瓶茅台酒，后来又用其他方式给对方补了回去。
听着老孙的发言，刘局长在点头，周正和大家都在点头。
老孙讲完后，刘局长说，我补充两句，今天的民主生活会就拒礼拒贿这个问题上孙锋处长说讲不清楚，但我想大家却听清楚了，对不对？
没有人回刘局长的话，突然，一阵热烈的掌声从会议室里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