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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再疯狂(10)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访问量:617        作者:谢晓衡        发布:谢晓衡        首发时间:2013-04-07 23:08:53
关键词:中国诗赋网
编语:
马超龙拄着双拐,背着背包,缓慢地从马路上走过来。胡子拉碴而又灰暗的脸庞布满疲惫和憔悴,整个一副落魄者的神态。
 

第 十 章   回 家

1.

风雪交加,路上很少行人。

马超龙拄着双拐,背着背包,缓慢地从马路上走过来。胡子拉碴而又灰暗的脸庞布满疲惫和憔悴,整个一副落魄者的神态。

走到自家门前,马超龙呆呆地站在雪地里,端详着这个久违的家。几年不归,回来时却是这般模样,马超龙心中涌起一股切入肌肤钻入骨髓一般疼痛的感觉。他在原地站了许久,雪花洒落在他的鼻子上、头发上和肩背上,那条受伤的腿在微微颤抖着。

见那边有人走过来,他恍然向前挪动了几步,伸手敲门。

门开了。

尹丽萍站在门后。她似乎比先前打扮得讲究些了:披肩的头发用一条蓝丝巾扎在脑后,上身穿一件大红花高腰薄棉袄,下穿一条黑色西裤。见了马超龙,她先是一怔,随后将房门打开,一声不响地转了进去。

马超龙默默地走进家门。

马艳看见爸爸回来了,从桌子边跑了过来,喊道:“爸爸,你回来了!”马艳已经长高了许多,她好奇地盯着马超龙腋下的拐棍。

马超龙轻轻拍着马艳的头:“艳艳,你好吗?哥哥呢?”

马艳:“哥哥上课还没有回来。”

马超龙将背包甩在沙发上,转脸看着妻子,冷冷笑着说:“怎么样,老子又活过来了。嘿嘿,老天保佑,老子还要好好活下去!”

尹丽萍:“你活也好,死也好,对这个家都没有关系。你活着也没有为别人带来什么好处,只有痛苦!”

马超龙在沙发上坐下来,揉着伤腿,说:“你当然盼着我死掉。没有我,你也照样活得挺自在的,对吧!”

尹丽萍拿件围兜系在腰间,指着马超龙说:“你这一次是摔断了一条腿,来世还要变成哑巴!”她一边说一边气恼地走进厨房去了。

2.

坐在古式镂花高背太师椅上的马运奎,巴嗒着豁了牙齿的嘴,问马凤英:“你是说,超龙回来了?还带了两根拐子?”

马凤英坐在父亲对面,烤着炉火,答道:“我是听艳艳说的。超龙一回来,丽萍就和他吵架了。这个女人,哼!”

马运奎睁着一双枯干而昏花的眼睛,沙哑地说:“这个逆子,从小我就知道他没出息,小时候身上就没有一块皮肉是干净的,整天只看见一对眼珠子动,不是躺门边地板上睡着,就是缩在灶屋里睡着。唉,作孽啊!别人都能在外面混个人模人样的衣锦还乡,他不但没捣腾出什么名堂出来,反倒带了两根拐子回家。”

马凤英站起来:“爸,您又操这份闲心干什么?谁还没有个三长两短的时候!”她戴上一只防风帽走出房门。

马运奎从椅子边拿起一根细铁棒,捅了捅炉盆里的木炭,奄奄一息的炭火上腾起一层白色的灰烬。马运奎被呛得咳嗽了几声。

3.

傍晚,一家人总算又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尹丽萍今天特意煮了一碗红烧肉和马超龙喜欢吃的韭菜炒鸡蛋。海波和艳艳兄妹俩吃完饭就到外面玩去了,尹丽萍因为正来例假,不太舒服,所以扒拉了几口饭就坐到一边看电视,神情懒懒恹恹的。

马超龙一个人喝着酒,眼睛不时往尹丽萍身上瞟一下,在他那双被酒精刺激得有些充血的眼睛里,尹丽萍的身材似乎变得比以往婀娜了起来,尤其是她那浑圆的腰和臀部更令马超龙联想起文静那窈窕的身姿来。也许是好几年没有碰这个女人了,也许是他在治腿期间服用了一些带补性的中成药,使他的性欲竟然呼之即起。其实,按照他这个年龄的正常生理需求来看,性欲本就是挺强烈的,何况马超龙已经好几年没和女人有过亲密接触了呢。

他目光迷蒙地望着尹丽萍,忽然放下手中的酒杯,一瘸一瘸地走到尹丽萍身边,一下子从背后搂住了她的腰。

要是在以往,尹丽萍肯定会半推半就地接受对方的要求。然而今天,一来她的身上还没干净,二来马超龙在外面几年不归,现在摔断了腿回来,她从心里恼恨他,她甚至还在为在海星市医院与他吵架的事耿耿于怀。因此,当马超龙从背后搂住她的时候,她从心里涌出一股莫可言说的厌恶和反感的情绪。于是她呼地猛然站起来,用力推开马超龙,骂了一声“别碰我!”便跑到厨房里去刷洗煮菜的铁锅。

此刻的马超龙正在兴头上,哪里肯就此罢休!他拄着双拐,跟着尹丽萍来到厨房里,然后将身子靠在墙上凭借一条好腿的支撑,抛开拐杖,像老鹰抓小鸡一样将她紧紧抱住。他不顾她的疯狂反抗,只几下子就把她放倒在灶台边狭窄的地板上,然后迅速解开她的裤腰带,强行扒下她的内裤,将早已紧挺如柱的阳物粗暴地插入尹丽萍经血淋漓的身体内。

尹丽萍停止了抵抗,泪水像决堤的山洪夺眶而下。她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任由马超龙实施一次畅快而血腥的征服。

片刻之后,她也不由自主地用双手抱住了马超龙的腰。

事后,尹丽萍落荒似的跑回卧室,关起房门,趴在床上边哭边骂。

马超龙也不去劝她,反而扯着嗓门骂她贱货。按说,尹丽萍闹过之后也就算了,她会适可而止,可是这回,尹丽萍却向马超龙提出离婚。

马超龙并没把它当回事儿,就说:“我早就想和你离婚了,你写报告吧,写好了我签字!”

次日早上。尹丽萍绷着脸坐在桌旁,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左手搁在桌沿,手指在不停地转动着一支圆珠笔,那副悠然的样子显示出选择之后的平静。她面前的桌子上摊着一份离婚报告。

尹丽萍冷眼盯着马超龙,催促道:“你以为我不敢写是不是?现在我写好了,你来签字呀,怎么不敢签呀?”

马超龙斜靠在沙发上,双手相扣着枕在脑后,一声不吭地注视着窗外的飞雪,他没有想到,这个他从未爱过,压根儿看不起的女人,竟然真的写了报告要与他离婚。

见马超龙不作声,尹丽萍索兴站起身子,将离婚报告递到马超龙的面前,讥讽地说:“女子说话时时变,男人说话将军箭。你签字呀,签呀!”

马超龙闭上了眼睛,仰靠在沙发上,全然没有了昨天傍晚时的那种威风。

 “哼,敢说不敢担,算什么男人!”尹丽萍扬手将离婚报告扔在马超龙的脸上。

马超龙一把抓住离婚报告,看都没看一眼就将它撕得粉碎。

他瞪眼望着尹丽萍,腮帮一拧一拧的,似乎在克制着心中的火气,又仿佛随时要出手给对方狠狠一掌。

一直坐在另一间房里玩着电子游戏器的马海波走到门边,说:“妈,你们别吵了好不好!”

尹丽萍:“哪里是我要跟他吵,是他要逼我写离婚报告嘛!”她把手中的圆珠笔往桌子上一摔,走进卧室里去了。

马超龙躺倒在沙发上,对马艳喊道:“艳艳,给爸爸抱一床脚被子过来。”

马艳:“爸爸,你别睡沙发了,会生病的,睡床上去吧!”

马超龙:“我睡这里舒服,快去吧。”

4.

 “笃笃笃”外面有人敲门。

尹丽萍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身材粗壮的乡下汉子,他手里提着一条大草鱼。

“嫂子,超龙哥在家吧?”汉子一脸朴实的笑容。

尹丽萍不冷不热地:“哦,是桥生呵,快进来哟!”

桥生:“嫂子,过年了,我娘要我给你们送条鱼来。”

尹丽萍:“你们留着自己吃嘛,我也买了鱼。”她接过桥生手中的鱼,提到厨房去。

马超龙躺在沙发上说:“桥生呵,进来吧!我姑妈好吗?”

桥生走进屋来,在马超龙旁边坐下,说:“我娘还好。超龙哥,你的腿伤好了没有?我娘好担心你的腿,她要我接你到我家去住一段日子,服几付中药,那样对你的腿伤会好一些!”

马超龙:“桥生,我无颜去见她老人家,更不能给她增加麻烦了!”

桥生认真地说:“这怎么是麻烦,我们是一家人嘛!”

尹丽萍强作平和地插言道:“桥生,要姑妈放心好了……”

桥生执意坚持道:“我们乡下空气好,环境安静,地方也宽敞,生活虽然差一点,鸡蛋还是有的。我娘说了,要我今天一定把超龙哥接回去!”

尹丽萍微昂着脖子说:“你实在要接他去就接去罗,到时候莫说是我这个做老婆的赶他出去的就是了!”

桥生急得脸色通红地说:“嫂子怎么这样说,我娘是看到超龙哥腿上有伤,要我接他去乡下疗养,顺便弄些中药给他吃。”

尹丽萍用下巴向马超龙扬了扬,说:“看他愿不愿意去?我是没有意见。”

桥生起身去扶马超龙:“超龙哥,我们走吧!”

马超龙满以为尹丽萍不会让他在这年关之际去姑妈家,可是当桥生提出带他走的时候,她却没有一点阻止的意思,这让他更加恼怒。他撑着双拐吃力地站起来,向尹丽萍冷笑了一声,便由桥生搀扶着向门外走去。

尹丽萍双手抱在胸前,斜倚着门框,表情漠然地看着马超龙和桥生两人踏着阶沿上的积雪,缓缓走向门前一辆辅着棉被的两轮平板车。

5.

马超龙躺在板车上,身上盖着棉被,他紧皱着眉头,面无表情地望着漫天飞舞的棉绒般的雪花,在想着心事:这次回到家里,尹丽萍竟然对自己如此冷淡,一点也没有把他这个丈夫放在心里,这样的女人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平板车轮子忽然碰到路面上一块小砖头,向一边闪了一闪,拉着平板车的桥生也跟着滑了下。板车上的马超龙从沉思中颤了回来,他用手拂去额头上的雪花,对桥生说:“兄弟,累了就歇一下吧。”桥生回头看一眼马超龙,“嗯”了一声,并没有停下来。

桥生吃力地拖着平板车,一步一步地踏雪而行。他们穿街过巷,最后拐过一个屋角,走上通往郊外的道路。眼前已经没有了那些拥挤的楼房,远近的田野和树木被白雪遮盖,变得浩荡而又平阔。寒冷的雪风像一把铁刷,刺得人的脸又麻又痛。桥生的鼻子已经被冷风吹得发红,口里却吐着热气。

此时已近黄昏,路上没什么车辆和行人,只有这一辆缓慢移动的平板车,雪地上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和两行车辙的印痕,一会儿又被雪花掩盖了。

裹着冰凌的树枝在呼啸的寒风中摇晃着,噼哩啪啦掉下几许冰渣。

6.

白雪覆盖的原野上,桥生拖着平板车缓慢地行走,脚下发出单调的沙沙声,他偶尔回头看一眼躺在被子里的马超龙。雪花追逐着他们的身影,翻飞着、飘落着……

7.

大约行了三十多里白雪覆盖的烂泥土路,桥生拖着载着马超龙的平板车,向东江市郊外的一个小村子走来,他们的头上、肩上、身上都粘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姑妈已经站在屋门口张望了许久。

这会儿,桥生他们近了,近了。

马超龙坐了起来,他们终于来到了屋门口。对马超龙来说,这才是真正回家了。他对这里的一切是熟悉的,也是亲切的,他曾在这儿度过了整个少年时光,这里的山山水水,每一条山路,每一道沟壑,甚至每一根歪树脖子都留有他马超龙的印痕。当然,小村里的人们也还记得那个满脸鼻涕,一身尿味,从牛背上摔下来砸掉几颗门牙的偷鸡的小男孩。

马超龙还在板车上就喊着:“姑妈!”只这一声呼喊,那憋了许久的眼泪就如掘开堤坝的田水,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其实男儿有泪常常向母亲流淌,在马超龙的眼里,姑妈就是他真正的母亲。

姑妈蹒跚地走到平板车边上,用一双粗糙的手拉着马超龙,颤抖着说:“超龙,你可回来了!”姑妈哽咽地哭了,泪水顺着她眼角深深的皱纹滚落下来。

桥生将马超龙扶下平板车,一家人忙手忙脚地将他迎进屋里。

8.

日子过得真快,一转眼就到了除夕。即使是最偏僻的山村,也一样沉浸在节日的气氛里。新建的砖瓦房和老旧的土砖房里都透出温馨的灯光,窗上贴着有福字的红窗花,空气中有一种浓厚的油香味,漆黑的夜空中激荡着鞭炮和礼花的炸响。

马超龙拄着双拐,站在姑妈的土砖房屋门前,欣喜地观看着一群村娃在燃放爆竹。

一个小男孩拿着一枝“冲天响”跑到马超龙身边,说:“伯伯,给我点燃,我怕!”

马超龙吸一口手中的烟卷:“不用怕,举高点,别捏紧了,对,就这样!”他用烟头帮小男孩点燃了爆竹。随着一阵“吱吱”声,“冲天响”“嗖——”地一下子冲上了夜空,然后发出一声清脆的爆炸声。小男孩拍着小手跳了起来。

姑妈站在房门内,撇着豁牙的嘴笑着说:“这么老大不小的人了,还像个孩子!”

9.

桥生夫妇已将丰盛的菜肴端上桌子,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的,香气四溢。

姑父张罗着一家人入席。

姑妈扶着马超龙走到桌前,指着靠北墙的席位说:“今天你就坐上席,来年交个好运气!”她用力将他按在座位上。

马超龙还想推让:“这不行,我辈份小,理当坐下首。姑父您坐上席吧!”

姑父:“你就莫推辞了。这是你姑妈的一番心意,莫惹她生气了。”

马超龙见说,只好顺从地在上席侧身坐下来。

姑妈招呼道:“来来来,都坐好,我给孩子们发红包了!”她给几个孙子每人发了一个红包,最后将一个印着“吉祥如意”字样的红包放在马超龙面前的桌子上,说:“你也有一个,不多,十块钱!”

马超龙捧着红包说:“姑妈,这是多少个鸡蛋攒成的呵,您还是留着买油盐吧!”

姑妈不悦地说:“你不要嫌少!我家养了一大群鸡,买油盐的钱不会从鸡屁股里再抠吗?”

姑父拿起一壶温好的家酿米酒,对桥生说:“桥生,快上酒!”

桥生应声往大人们面前的碗中倒酒,乳白色的米酒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酒香味。

姑父端起酒碗,朗声说道:“今天是大年三十,兔年即去,龙年将至。大家喝干这碗酒,来年如龙似虎,万事顺昌!来,喝!”

每一个人都举起了酒碗,连孩子们也学着大人的样,高高举起装着饮料的杯子。马超龙的酒杯里放了两颗红枣。按照乡下的习俗,吃年饭的时候,长辈往晚辈的酒杯中放两颗红枣,预示着来年交鸿运,事事顺利。

10.

这是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远近传来不绝于耳的鞭炮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每个人的脸上都漾溢着喜悦,就连那些鸡、鸭、猫、狗和屋、柱、门、窗也感觉到了过节的气息。按照民间的习俗,除夕之夜家家户户关大门时都要燃放鞭炮,这叫关柴(财)门;到了次日,也就是大年初一早上开门时,又要燃放鞭炮,叫做开柴(财)门,祝贺新年,祈求一年的财富旺盛。从除夕到新年正月初一的早上,整夜的爆竹声震耳欲聋,此起彼伏,基本上是不间断的。上了年纪的人一般都要守岁坐到天明,农家的孩子们则在睡梦中惦记着刚刚到手的压岁钱。如今城市的人们渐渐淡忘了这种过年的方式,但是在乡下许多地方,仍然保留着古朴的年味。

北屋内,马超龙和姑父面对面地坐在地炉边烤火。姑妈坐在火笼上,给马超龙纳着布鞋底,尽管如今城里人不兴穿布鞋,为了祈求吉利,姑妈还是要给他纳一双。

马超龙对姑妈说:“姑妈,您也歇一歇吧,那鞋我又没急着穿!”

姑妈低着头,从老花眼镜上方看着马超龙说:“没急着穿也要在今晚把它纳好,这是老习惯了。”

姑父吸了一口烟,说:“超龙,今天是过大年,我还是要说你几句,今后脾气要改一改了,不要三天两头地打你的堂客。”

马超龙望着火炉中的火苗:“她那张嘴我实在受不了。”

姑妈:“女人唠叨几句就让她唠叨,大男人要有个气量。”

姑父递给马超龙一支纸烟,马超龙接着,用一张废纸在火炉上点着火,再凑到嘴边点燃烟。

马超龙默默地抽着烟。忽然,他抬头对姑妈说:“姑妈,我想好了。过了年,开学的时候我还是要回到海星大学去,呆在家里不是个办法。”

姑妈停下手中的活,说:“他们不是已经不要你了嘛?”

马超龙丢掉烟蒂说:“再想想办法,反正要走出去。要站起来,改变命运!”

姑妈:“那也要等腿好利索了才行。”

11.

春天已悄悄来到了山村,雨后的道路泥泞地延伸着,田野上可以看见农民牵牛扛犁的身影。马超龙望着村路发呆,他的思绪又飞到南方海边的那座城市,那所校园。

12.

马超龙蹲在灶屋的水缸边,将一捆幼小的柑桔树苗放在水缸下的湿地上。

桥生的小儿子偏着头望着马超龙,问:“伯伯,你买这么多苗苗做什么?”

马超龙拍着他的小脸蛋:“伯伯要把它们带到海边的学校去,让它们在那里生根、长大、开花,然后结出很多很多的果子来!”

桥生的妻子在灶台边忙着做饭,她听了马超龙的话,也扭过头来问道:“你真的还要回海星市去吗?”

马超龙站起来说:“是的。我已经离不开那个城市了。”

天气日益暖和了,开学的日子更近了,马超龙在姑妈家服了几剂中药,感觉脚伤好多了,他决定回到海星市去继续追寻自己的梦想。那天,姑妈、姑父和桥生在商量着马超龙的路费。

姑父:“桥生,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桥生:“没有钱了,过年剩余的六十块钱昨天已买了化肥农药。”

姑妈:“你今天去把仓里的谷子卖掉,先凑些钱给超龙做路费,学校就要开学了。”

桥生:“那仓里的谷子是我们一年的口粮,卖了我们吃什么?”

姑妈:“我们在家里总会有办法的,快去吧。”

桥生不解地望着父母。

姑父说:“窖里还有些红薯。实在不行就到你大伯家去借一点嘛,活人还会被尿憋死?真是的!”

桥生闷声不响地来到堂屋,拿起扁担箩筐登上木楼梯,往楼上走去。

马超龙拄着拐棍从门外进来,看见桥生上楼,问道:“桥生,你到楼上干什么?”

“我去卖口粮!”桥生一边上楼一边答道。

马超龙没再问他,径直走到北屋里去了。

马超龙走进北屋,拿起椅背上的毛巾擦了一把脸,就对姑妈说:“姑妈,我还是今天走算了。早一点去好说话些!”

姑妈停下选豆子的手,说:“谁说今天走?不行!等桥生卖了谷子,明天送你回家去。”

马超龙:“姑妈,我直接到学校去,不回家了!”

姑妈:“你不回家看看孩子和堂客?”

马超龙:“没有时间了,去迟了怕找不到学校的领导。”

姑父:“那也不能今天就走!明天让桥生送你。”

姑妈:“超龙,你明天还是先回家去,跟堂客说说心里话。呵!”

马超龙:“我跟她说不到一起去,两个人一张嘴就会吵架!”

姑妈:“你应该让着点才对。听姑妈的劝,回家去跟堂客亲热亲热,夫妻哪有解不开的仇呢?再说,桥生是从你家里把你接来的,理当要把你送回家去。”

马超龙:“姑妈,不用了,我这个脾气她是知道的。没事!”

姑父点燃一支纸烟吸着,说:“你们家里的事旁人也不好过问,各人都凭良心做事就行。”

姑妈:“你先去歇着吧,等下就吃午饭了。”她轻轻叹了一声,又低头选着豆子。

13.

在姑妈家度过了愉快的一个多月,马超龙执意在三月一日前赶回海星大学去。但他不愿回家去看看妻儿,而是直接从姑妈家走,姑父姑妈也没再说什么了。

这天早上,姑妈一家人送马超龙去公路旁乘车。马超龙拄着双拐在前面走,桥生给他背着背包走在旁边,姑父和姑妈跟在后面。

来到等车的地方,马超龙停住脚,对两位老人说:“姑父,姑妈,你们别送了,请回吧!”

姑妈从身上掏出一个纸包,塞到马超龙的衣袋里,说:“这是昨天卖粮得的七十块钱,给你做盘缠,收好!”

马超龙伸手去拿那纸包,说:“姑妈,这怎么行啊,说什么我也不能收您的钱!”

姑妈捂住马超龙的衣袋,生气地说“莫推来推去的啦,出门在外没有一点钱哪行啊!”

马超龙的嗓子有些哽咽地说道:“口粮卖了,你们自己吃什么?”

 “你放心,我还有儿女。他们要不管我,我砸了他们的锅。” 姑妈说。

马超龙止不住地潸然泪下,他拉住姑妈粗糙的手,激动不已地嗫嚅着:“姑妈,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一辆路过的长途客车开了过来。

姑妈用手抹着眼泪,催促道:“快走吧,记住我的话!”

马超龙转过身子,蹒跚地登上了汽车。

但是,马超龙万万没有想到,他与姑妈这是最后一次见面。就在这一年的春未,姑妈突然发病,不久离开了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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