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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

越过界碑 战火又起
牛三三两两 一拖拉机一拖拉机家什
小孩擦擦满脸的灰 他失神的动作 让骨头发悸
对 所有人都没有觉察那些情绪和细节
女人一样摇摆着细长的腰肢咯咯笑着引诱我

呼吸紧促 不安静的寨子
吊脚楼烧毁之前 我戒了酒 抽完一包烟和打包了一口袋零碎
蚊子在臭水沟里盲目地做爱 造下肮脏的后代
豪猪钻过来钻过去 一只瘦骨嶙峋的山鸡招呼我两声
一切顺理成章 战争死而复燃 百姓 成败都苦
你不必大动肝火 利益使然

黄昏渐渐降临 之后是枪声 隐隐约约
月亮一无所有的脸上 他们长久地面对家园 眼眯着 不作声
虫子费力地叫 走进来才感到脆弱或坚强
想冲出去 拉一把最憨厚善良的百姓 手被拴着
狗在后面使劲追

木瓜坝

这场败北的流浪 在雨之后蚂蝗的眼里猥琐不堪
篝火死灰复燃
连绵不断的群山进退维艰 口袋里 人民币
出手之间 已脱不了干系 赌场不是很遥远 露水暧昧 陷入
自甘堕落的包围圈

一把火烧在木瓜坝后面 最后一个女人吻了我 然后离开
一些人喝彩一些人长吁短叹
灯光比秋后的蚂蚱动作更规范 伸进薄杉下
汗毛短而无尖 烟头再被你的麻古疯狂点遍

小巷尽头焰火散尽 玩骨牌的难民头颅撞开
野味馆 大蟒还那么美仑美焕 一会儿扭腰 一会儿
抛媚眼 我坐在树杈上
黑白颠倒
手上爬满蚂蚁 衣上沾着蚂蝗 眼还顶着嘈杂混乱的木瓜坝

那山有点歪

独立军巡逻成一排 里面有两个还不到12岁的小孩
鼻涕在嘴巴上流得象小溪 这把粘稠的液体
紧抱硝烟中的童年 枪是战争送给他的流年
看我的目光圆滑老练
山一直歪着向上伸展 树木遮着天
马儿在旁边 把我喝剩的茶吸入腹中 尾巴翘起
路那面 老者 坚硬的脸上苦难始终无法直接呈现
枪声又响起来

慌老缅

不是想一棵树落了多少岁月 有多少恩怨纠结 要多少蚂蚁
才能爬出一条灰不溜秋的痕迹
潮湿的木耳 青苔 藤萝 荆刺 打滑的方言
那些狼心狗肺 獐豸鹿兔 搜索不到身堵枪眼的壮举
长枪短铳 生冷坚硬 五色裙筒晒的日子满天飞

慌老缅只是马帮的一句土语 特别是女人
丢了满帐篷的家伙什跑的死不死活不活 脚就踩着黑云
这些狼狈不堪的异乡盲流 或是
一路黑白颠倒牵马狂奔
我没有跟随 我总是看上一个抱着浑身伤痕的小狗睡觉的女子
想东想西

不就是老缅兵来了吗 那女子还在濯洗河水流动的声音
二十年前母亲的絮叨就捏造了许许多多苦难
走向悬崖 她没有举起一个悲哀的文字 禽兽不如的热梦
穿越马头上的刺青 翻覆之间 在
大山的股掌内流于平庸

骑牛的小孩

瞄准 泥弹子射向牛背
落荒而逃的牛 罪孽深重的蚊 孤独的暮色 我
在砍刀尖上又一次醉卧 弑羽的小孩串起一长串蚂蚱
他只是一个滴落岁月的疮口 一块发黄的炮弹皮
被平民奔跑的脚步声恐惧和震惊
江山社稷只是几十公分的牛背
不会唱楚歌
不知道刎颈的霸王何人

我那匹穿越夜色的马

砍刀 弯弓 山兵 政府军 雨让蚂蝗繁殖
我那匹流入夜色的马 转向 他要和世界一起逛街
云弹开一个烧焦了的年号 肢体不全
上半身在马上 下半身悬空 头顺着风的方向
记忆是最简单的 骨头发出乌黑的亮光
小草枯萎 情节更迭
远征军 跃马挥戈的将军是谁 何妨再指挥一回

子弹在鬓边盛开 击落雨季
大山没完没了与马擦肩而过 它驮走了激情 我
依然羞于启齿 几年以前就弄丢了媒妁之言
萎靡不振的子马 一而再再而一的夭折
畜生之间本来就是非颠倒 无善恶可辩

星空之外 山河赋予了马以绿色 以草原
它的铁蹄我用岁月用沧桑用醉生梦死包起来
它狂飚 千里之外 行踪飘忽
石头绊伤百姓 战争焚毁森林
硝烟狼藉 旷野 它忽然归来 我的马
我的那匹穿越夜色的马 后背冒着汗 肚腹滴着血
孤独地闯过一群疯狂围攻的狼
催眠曲销声匿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