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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嘉德

第十七章： 雪国里的梅

舞蹈被蹂躏，洁白遭践踏

沟渠、道路、房前屋后已不成样子

雕塑成飞禽走兽，雕塑成美丽少女

然后被阳光融化，雪花重叠成一片蓝

1：雪国里的梅

舞蹈被蹂躏，洁白遭践踏

沟渠、道路、房前屋后已不成样子

雕塑成飞禽走兽，雕塑成美丽少女

然后被阳光融化，雪花

重叠成一片蓝；雪花

模糊了季节；雪花

我们魂牵梦萦了一个冬天啊

成为火焰，成为旋风而至

坚信飘落绝不是终点

于是，踏雪寻梅城乡角落

那寂寞了一个季节的梅树

光淹没了光，暗香淹没了暗香

浓烈淹没了浓烈，雪花

掩埋了通向地心的洞穴

深一脚浅一脚前行，寺院钟声悠远

错过美艳之至，遭遇孤独冰冷和坚硬

雪国里的梅，便是那个曾经错过的女子

2：没有雪的冬天

晴了几日又阴了几日，阴了几日又晴了几日

冬天便被包裹进棉衣、攥紧炉火的胸膛

晴了几日又阴了几日，阴了几日又晴了几日

大寒小寒，三九四九太行没有丁点下雪的意思

我怀疑，整个冬天要省略雪花和飘落

晴了几日又阴了几日，阴了几日又晴了几日

父母不习惯城市的生活：似牢笼，要绝食

没有雪的冬天，便成了父母坚决回乡下的充足理由和借口

一遍、一遍又一遍，议论着雪

干瘪的冷和人们重复的咳嗽发烧

一场、一场又一场，雪下在远方

没有雪的冬天，蹩脚的生活实在难熬

没有雪的冬天，我淡淡的忧伤便沤烂在太行路

3：月亮倾泻在高高的白杨树上

大棚里多少快乐时光

寒冬腊月，饲料、鸡仔聚集定角村

鸡仔很快茁壮成鸡王

叫“华”的男孩，应该称男人

心跳了一下，又一下

大棚再也无法安静

那些鸡仔多像孩子

等待，等待又一个轮回

穿越混乱抵达开阔河岸

赤裸着走进一户户人家

喝着烈性酒的老者默不作声

不是咒语不是祝福

凛冽寒风让叫“华”的男人颤栗

鸡仔到鸡王的速成

“华”变得成熟，此刻

月亮倾泻在高高的白杨树上

4：太行飘落第一场雪

雨夹雪，慢慢演绎成纯粹的雪花

旷野里，谁在吟唱古老的歌谣

老小孩想望得更高、看得更远

听得更清晰，这些雪花的秘密

月亮躲藏到麦秸垛后头

月亮躲进钢筋水泥的客厅

城市道路井井有条

道路上脚印杂乱无章

找不见一丝秋的痕迹

后半夜，我被相思羁绊

狂奔骏马在雪野喘着粗气

雪花覆盖了前行的道路

却不能覆盖伤痛

5：那白

那白，雪花的形状、花朵的颜色、乳汁的味道          

那白，空气中弥漫、泥土中潜行、石碾子寻觅粮食的香味     

那白，幻成一粒种子，让荒芜田野长满新绿                    

那白，幻成一缕阳光，照耀老弱病残孕的村庄                      

那白，是晨露灯光下发出钻石般的光芒                    

那白，是昨夜的一弯残月，伴孤寂的我走过太行路

我的童年，用画笔肆意涂抹                               

我的童年，疯跑在土路上，麻雀般叽叽喳喳叫唤                          

我的童年，沉浸在一出淮调的唱腔里，醇厚的乐音                

我的童年，满是幻想又空白赤裸                       

我的童年，画出鸟鸣、犬吠、落叶、流水和轮回的四季

那白，回归原须经历炼狱

那白，能否保持原本的纯洁无暇

雾霾云翳下淌淌的渠水

那白，多少人在行走，践踏被狂风撕裂的碎片

那白，多少人改变了期许，迷茫中愈加失落

那白，多少人厌倦了米饭和透明的瓷片

寒风正侵蚀你我的骨骼

黑夜正笼罩都市的角角落落

第十八章：闰七月

死过一次又一次的野草不在意闰七月
迁徙一季又一季的候鸟不在意闰七月
清风明月抵达南拐巷
闰七月流火带走黄河更多沙粒

1：山楂树

硕大、茂盛、遒劲

足足供养一家人的柴米油盐

我和青梅竹马的阿春在树阴下过家家

山楂树夕阳下燃烧时

母亲望眼欲穿

一棵硕大、茂盛的树

足足结上千上万颗果实

那年摘下几大筐红果时，阿春出嫁了

为她痴呆的大哥阿冬换亲

用自己的身体迎来漂亮的十八岁大嫂

出嫁前的晚上，我俩在山楂树下

无心赏硕大茂密遒劲的树木

再也找不到娇姿欲滴的红果

偶尔透过来的月影

也陌生得无法理解

后来，阿春做了妈妈

我去安阳上大学。再后来

听说阿春带着一双儿女

逃离村庄去广东打工

那棵硕大茂密遒劲的山楂树

也许荒凉，也许重新演绎一场无奈的

青梅竹马

2：闰七月

死过一次又一次的野草不在意闰七月
迁徙一季又一季的候鸟不在意闰七月
清风明月抵达南拐巷
闰七月流火带走黄河更多沙粒

婉约女子不在意闰七月
壮实男人不在意闰七月
年迈爹娘一次次提起闰七月
闰七月得到一份活命口粮
黄淮海平原麦浪起伏过后
不知道风要去往何处

大海码头不在意闰七月
小木船渡口不在意闰七月
村庄除了清瘦还是清瘦
闰七月消失在蔚蓝天际
闰七月码头起航
天黑了，又白了
闰七月是年迈爹娘唠叨最多的时光
早起微凉
唤不回波浪起伏的麦浪

3：酒醉的姿势

一千里颠簸，离家越来越近
傍晚时分接近太行山脚下的城池

为你接风，为你洗尘

高头大马惬意卖弄风骚

酒醉的姿势像极了那匹烈马
放射闪电的睫毛后面，藏着黄河汹涌
藏着太行蜿蜒，一眼炽热望阔别二十年故乡
为你摆的酒宴，酒醉迷离

离家越来越近，青铜鼎的造型是驿站风景
快马加鞭，扬起高傲头颅
不说荣归故里，不说故乡在远方
马匹过处留下一道闪电

4：阴森的峡谷

水是山涌动的血液
阴森森峡谷，野兽肆虐
一声声哀嚎，刺痛冬天的筋骨
一道闪电接一道闪电
魔鬼的脸庞

一树梅花让青石板萌生爱意
被强行交媾
无法靠近真实的峡谷
卡在两座山中间

策马扬鞭的石头
胡乱冲撞的野兽
一阵哀嚎接一阵哀嚎
水是山涌动的心思
野兽的哀号是山谷的回音
担惊受怕和外界依旧分离

5：急着搬进二十层高的新居

急着搬进二十层高的新居
不舍得离开生活十年的家
那儿是收藏起的玩具，这儿是排列整齐的书籍
一件件家具都有体温
一件件电器都耍小性子
急着搬进二十层高的新居
一个大雪天，装修工不停敲打
他的笨拙，他的憨厚
让新居温馨浪漫
急着搬进二十层高的新居
暖气和毒气一起袭来
浪漫和无奈等在我的餐桌
邀上亲朋好友，邀上明月清风
五六十米的高度，不知天高地厚
失落的风筝经过我窗棂
忙碌完了，剩下失落的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