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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大地

我站在高高的山岗上
守住远方的心
和心的海洋
那圣洁的雪莲花的落叶
在哪里呼唤和舞蹈
我举起油灯点亮天空
也点燃大地和希望
其实
我是你一个孝顺的儿子
我愿守着我的老母亲
和那片麦地
诗人
曾在那里生长

      

纪念海子五十二周年

从1964年算起
多少年来，我只记住了三月
记住了一个诗人的春天
十个海子
悲伤，野蛮，热爱
空虚的乡村搂紧严寒

院子里一群石头匍匐
光着脚丫呼喊：
看，三月的脸
十个海子复活
春风拂面

多少年了
我只记住了诗人的春天
记住了三月

头

他有一颗头
砍断一颗头
长出九颗头
每颗头都挺起胸脯

他有九颗头
砍断九颗头
长出更多的头
每颗头都挺起胸脯

他有更多的头
砍断他的头
长出数不清的头
每颗头都是韭菜
砍断就长出来
他挺起胸脯

我有一颗头
砍断一颗头
长出新的头
我挺起胸脯

梦回南国

心中的光和热已经点燃
明天乘最快的列车
一刻都不能等
一刻都不能停
列车不够快
换乘游龙启程 约好梦中相见

不要犹豫母亲早也盼望
她泡的绿茶还有余温
明天衣锦还乡
不问世俗不高谈阔论
追逐圆融羽化
撒手归田园

今夜

——寄母亲

今夜 八月十五 明月如镜

高挂夜空

房子里只有我一人

空空荡荡

今夜 草原上有我的马匹

我不祝福任何人

我并不悲伤

今夜 我在远方 我只有诗歌

只写母亲

古老的预言

古老的预言已经寂静

甚至

在亲爱的心灵里已经模糊不清

可怕的诅咒

像虫鸣般耳语

从神秘的上空滑进耳鼓

在黄昏的黑夜里

清晰地提醒我

那些死于非命的

被秃鹫撕碎在地上的——我灵魂的勇士

在杳无人烟的森林里或者在有人居住的村庄

提醒每一个人

贪婪的狗群

将会在今夜把我们的肉体撕裂

却将吮吸我们的鲜血 待他们吃饱

又有蠕动的蛆虫将我们吞食干净

我们会死得连骨头也不剩

如同古老的预言

魰贝小夜曲

就在今夜

一声巨响打破死寂

我把手儿伸出

像展开双翅

等待

第一滴雨的来临

似乎那闪电下

像血管一样的

低头垂泣的树叶

奄奄一息

我不知道它们

是否和我有相同的欲望

下雨了

滴滴嗒嗒的雨点

在我耳边喃喃而语

——你——诗人

用你手中之笔

写一首关于农民疾苦的诗

一支发出的箭

我是一支发出的箭

我坐在箭的另一端

从那以后 我就离开了弦

我游弋在陌生的地方

寻找目标 寻找靶心

我于是穿过沙漠 穿过坚硬的盾

象一颗流星

在暴风雨中接受洗涤

我把头颅低低埋下

我把疼痛往心里咽

我把锋利的一端深入大地最能繁殖的泥土里

当金属变成铁锈 最后溶于水 化为肥

我就在麦子和包谷的根部 赐予它甜蜜的养分

象水滴一样 救活人类的穷人

诗人的琴弦

我不愿把头栽在太阳里烘烤

作为分娩时刻留下的诗人

我骑上烈马 脱离暴虐 刺杀一切痛苦

野鸽飞来了

它叼走面具

叼来了洁白如乳汁般的海水

在我赤身的裸体上 给我洗洁

我回到了童年 回到了纯真

我开始在快乐的笑脸上行走

我开始飞向天空

唤醒一代又一代的沉死者 悲痛者

我俯下身子用柔和如水的手

抚摸无辜的 在悲痛中哭泣的人们

在寒冷而初春的夜空

我弹起了诗人的琴弦

细细的金蚕丝

每一根都吐出 温情的 慈爱的悦耳之音

我默默地在一个角落 直到把黎明也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