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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旗渠叙事（长诗）之二

  文/嘉德

第三章：山枣树记

太行山一草一木都让你我难忘，尤其是太行山红旗渠畔的

山枣树、柿子树、山楂树、洋槐树、樱花树，都和林州人战太行、出太行、富太行有关。

一切的一切，无不展示出林州的日新月异，林州的欣欣向荣。

1：柿子树记

柿子熟了的九月，抵达太行

柿子熟了的九月，宿石板岩

柿子熟了，积蓄了冬春夏三个季节能量啊

柿子熟了，一股股滚烫洪流，一种穿透力

向往着喧嚣，再也不能忍耐山野寂寞

柿子熟了，金黄与大红是主色调

触手可及的果实，和星月同辉，和虫豸为伍

柿子熟了，苦涩到甜蜜是如何的兑变

柿子熟了，肌肉和骨头变成火焰和力量

柿子熟了，满山坡的柿子树啊

太行山最荣耀的树种

没有挺拔，没有婀娜，一次次抗争雷鸣闪电

年年岁岁。柿子熟了

我抵达的九月。在列队迎接我吗

要告别秋天吗？柿子熟了

喧嚣和寂寥的金秋就在眼前

柿子熟了，柿子熟了

儿子去了遥远的萨斯卡通

告诉我远方昼和夜的孤独冷清

我把太行熟透的柿子遥寄

柿子熟了，我抵达太行山时

2：山枣树记

这是我记忆里星星点点米黄色的枣花吗？

这是太行山贫瘠砂石里的山枣树吗？

               序

很少这么认真地审视一树枣花

米黄色花儿，开遍太行山沟沟坎坎

很少这么深情地凝视年迈的母亲

弓腰驼背，一脸沧桑就像山枣树的枝干

我穿越山枣树丛，生怕被刺疼，生怕被撞怀

多少次享受丰满的果实，都忘记轻抚枣儿红红的脸颊

迎春连翘海棠早就厌倦了游人的鉴赏

桃花杏花梨花无暇顾及游人，一夜飘零

唯有山枣树迟迟发芽、迟迟开花

你在等待什么？你在顾忌什么

村庄唢呐声声，天空惊雷声声

不要轰轰烈烈，只是密密匝匝

母亲劳作在田里，任凭风儿滑过脖颈

任凭阳光洒满衣裳。枣花就是母亲的孩子

红果就是母亲的孩子，从孕到娩

骚动不安，幸福满怀。坐在枣树下歇息时

享受枣花的亲吻，蜜蜂、蝴蝶

还有幽径上传来牧羊的驼铃

我来时，带着心仪女子

枣树丛里母亲惊恐，不知所措

枣树下母亲幸福，一脸满足

枣树深处，母亲哼着小曲快步如飞

她的心思被枣花偷窥，她的幸福被砂石记录

三月十五、四月十五习惯了米黄色的枣花

迎接我大婚的日子

唢呐呜里拉、呜里拉吹奏，喜鹊唧唧喳，唧唧喳叫唤

母亲领我到千年山枣树王前跪拜

一树枣花到漫天红果。母亲亲手栽下的枣树

如今滋润了母亲。母亲和枣树一样弓腰驼背

今天我要认真审视满坡山枣花

今天我要深情凝视年迈的母亲

3：山楂树记

太行的山楂树郁郁葱葱，太行的山楂树还没有开花；

我在树下欲说还休，遭遇一场缠缠绵绵的春雨。

                 序

山楂树下，谁在梳妆？谁在沉思

山楂树下，影子婆娑，飞扬青春成为回忆

走过的年轻人，一脸迷茫

唱首歌吧，前苏联的《山楂树》

某个春天的深处为深秋铺垫

不要定格，太行山楂树下羞涩的爱情

不要定格，一树树白色花和孤单身影

不要定格，山楂树上栖息的鸟雀和它疑虑的眼神

不要定格，那年夏天迷失在山楂林中

不要定格，那年秋天山楂树燃烧的红

为了爱情还是痴迷晨曦的峰峦

此刻，不愿赞美你的花蕾

惊叹路径和山水的孤独

在春天最深处

用影像留住欲说还休的瞬间

惊雷吓到我们，山谷里

听见雨声，听见流水声，听到心跳声

天堂还是炼狱

春天最深处，古老的太行山

山楂树还没有开花，山楂树等你我到来

唱首歌吧，前苏联的《山楂树》

同时沉醉，同时沦陷

我的女神，面对花蕾按动快门

不奢望一树花开，不奢望果实累累

无人采摘，落了一地又如何

一棵又一棵山楂树凝视着、萦绕着

四月的风扯破了太行的衣裳

石板的房屋，石板的院墙，石板的集镇

唠叨着山楂树的秘密和爱恋

4：樱花树记

樱花树荫下，纵然萍水初相逢，亦非陌路人。

          小林一茶（日本）溪谷译

那片年轻的樱花树邀约

三十年后樱花树下重逢

石板甬道和单车缓缓碾过幽径的恋人

叫安妮的女子，让我凝视花树一个个季节

叫安妮的女子，你也在等我吗

澄澈沟渠哗啦啦东去

樱花树，在我能触及的地方闪烁

樱花树下，拎着太阳的影子独行

粉色的背景，盼望陌生又熟悉

你的身影

一朵朵花摇曳在风中

一朵花牢牢地长在心上

叫安妮的女子还没有来

“满树樱花云积，疑是雪”

绛紫色枝干茎叶和着樱花幽怨的眼神

那片年轻的樱花树邀约

三十年后樱花树下重逢

石板甬道和单车缓缓碾过幽径的恋人

花瓣优雅，花语呢喃，花香销魂

花喜鹊端坐樱花树上鸣啼，乱了腔调

少了章法，像是刻意模仿

叫安妮的女子还没有来

叫安妮的女子还没有来

樱花树下守候的男人已双目混浊

龟缩在某个角落，任凭春风浩荡

花喜鹊鸣叫是他最大的慰藉

樱花旺盛到极致，春天衰老着

古老殷商的字典里一遍遍翻阅樱花与爱情

年轮与花朵，根脉与枝桠

没有一样能让男子惊讶

叫安妮的女子还没有来

洹滨南路新种下一排排红樱树

“闲绕花枝便当游”。粉红花瓣今飘落

埋葬眼睛混浊的男子

樱花树下荡过绿风，粉色的心思

一座狭长，东洋风格的广场

走来一群学生模样的青年

他们欢快着和壮年男子擦肩

没人在意他和安妮三十年后的重逢

5：洋槐树记

红旗渠的午后

遭遇一棵棵惊慌失措的洋槐树

方圆几公里，张牙舞爪或俯卧黄土、砂石

一簇接一簇，一朵挨一朵

竞相怒放的槐花，让五月疲于奔命

跌跌撞撞。我接纳了扑鼻香气

花朵成餐桌上美味

然后又回归泥土

一阵风起，五月的太行山

除了摇曳就是惊恐

迷茫着挨近黄昏

第四章：坟社记

红旗渠畔的人儿憨厚淳朴，红旗渠畔的乡亲尝遍酸甜苦辣，

他们的烦恼和幸福交织，他们的家庭、爱情、事业辉映。

从源头到支流红旗渠淌进我们心扉，让我们聆听历史最初的声音。

1：坟社记

那些锣鼓钹梆子三弦舞动起来

那些鞭炮蜡烛糖果旗帜露出原形

饮酒者，或青葱或沉迷或无奈

把故事撕裂成碎片；饮酒者

不分酱香型和清香型，酒醉后

或沉睡或嚎啕大哭

日月星辰隐遁，零星雨雪飘落

春联灯笼汽车点缀的西乡坪

老人孩子和归来的壮年锣鼓唢呐

嘀嘀嘀、哒哒哒，嘀嘀嘀哒哒哒

不是整齐划一而是凌乱

掺杂飘零的雨雪和雾霾

一至七世不详，多少无奈艰辛

或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或面黄肌瘦、疾病缠身

何谈祭祖？何谈“一鼓二锣三弦手

梆子手钹共八口”。何谈三炷香及丰盛供品

三鞠躬就够了，磕三个响头就够了

坟社记，一场敬畏祖先的仪式

坟社记，把所有碎片串成千百年连续的故事

记录在泛黄族谱、木质牌位

一次次迁徙，一次次军、民屯

骨骼咯蹦蹦响，灵魂化作烟雾缭绕

耕读传家，春夏秋冬轮回

吟咏或祭拜，祖先列位

七十二位全神隐退

2：爱情书

一幕凄美的爱情剧，舞美灯光打探你的消息

一幕凄美的爱情剧，楚楚月光洒在红旗渠

一棵棵绒花树和一排排杨柳扯上关系

鸟鸣和虫豸，鱼虾和萤火

让芦苇、荷花和百日红参与进来

爱情书里，灯光橘黄、韵律抑扬

碎花的蓝袄，让红旗渠省略了流淌和忧伤

未来的冬省略雪花和飘落

爱情书，记载那个北望的女子，已风化成石

爱情书，记载坚守山村的女子，淌成一条河

爱情书，除了缠绵、浪花，除了婉转、凄苦

就是夏日的雨滴，嘀嗒嘀嗒嘀嗒

浸泡孤独的雨滴啊

今夜，爱情路漫漫，且渐行渐远

今夜，小城的角落，淡淡的月色

今夜，刻意收集雨滴，汇聚成传奇

今夜，所有人的疼痛就是你留在爱情书里的伤口和缄默

3：修路记

延续千百年的临淇镇白泉村
砂石路一次次被雨水冲刷
乡亲们跌撞着一趟趟走过
张福根要修一条水泥路
人们猜忌、埋怨、争吵
张福根要修一条水泥路
寂寥白泉村不能错过
喧嚣时代不能袖手旁观
立春、雨水、春分、清明、谷雨
霜降、立冬、小雪、大雪、冬至
都在筹备，一车车沙，一袋袋水泥
白泉村纷争中继续着青涩日子
白泉村暗斗中希冀未来的幸福
五百年不变，五百年又截然不同
走出白泉村的年轻人张福根一样
一边埋怨着一边又满怀希冀

4：族谱记

记载繁衍和乏嗣，记载战乱和灾荒

记载买来的媳妇，记载出生的娃

临淇镇向前推五百年、六百年一片荒芜

未来五百年、六百年或喧嚣或寂寥

记载血祭太行的技术员吴祖太

记载舍己救人的巾帼英雄李改云

记载英雄炮手常根虎

记载除险英雄任羊成

记载红旗渠指挥长马友全

记载县委书记杨贵

记载十万大军出太行

买来的新娘，议论纷纷

混淆日月乾坤，玷污临淇的好名声

一次次出走又一次次归来

不配谈爱情，纯粹的交易

一斤肉能值几千块

男人把头颅埋在裤裆里

男人把太阳过成星月的时光

西乡坪，男人说无风不起浪

西乡坪，女人同情买来的新娘

5：生命河

“S”型的渠脊柱形状
五千年时光剩下生命河
回归不需要理由，孩子喜欢甘甜乳汁
一条笨重而光滑的鲶鱼束手就擒
早就撒下了网，温馨的沟渠
杀戮的沟渠，忘记孕育恋爱
缄默、缄默，忽然徒生敬畏
河之灵性是游泳的鱼，鸣叫的昆虫
鸟儿从红旗渠迁徙到城市

郭变花挥舞铁钎

东姚镇石大沟披上了绿装
牧羊女挥舞鞭子
是戴在孩子颈部的玉佩
秋天的红旗渠，辣椒红了
天亮堂了许多，锋利了许多
灰头土脸的女人穿一身红衣裳
妖娆妩媚的尖椒着一身红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