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蟑螂的纸房子
 
厨房的角落和缝隙
挤不扁它们肮脏的身体
每夜  残羹剩饭
是它们狂欢的回忆
被脏污的食物
不得不在 

对这群可恶的小东西
最恶毒的诅咒中丢弃
这躲藏在黑暗中的恶魔
任你使出十八般武艺
却绝难消灭彻底
 
自然界 
谁是第一批作者
书写荒诞不经的  生命秘籍
犀牛  东北虎  白鳍豚结伴谢幕
苍蝇    蚊子    老鼠   
人人得而诛之的物种
偏偏攫取了最强大的繁殖力
薄脆的甲壳     灵敏的躯体
谁能透视戴着同一面具背后的
洋洋得意
每次厨房开灯的瞬间
都会急急爬动着

慌不择路的闹剧
 
一次次惊叫  恐惧
源于这肆无忌惮的
侵袭  对目光的扭曲
扫地  可以不伤蝼蚁
灯火  也注意将飞蛾蠓虫隔离
佛法大慈大悲
却终难教化   
人类对某些物种与生俱来的  敌意
谁能忍受
这游走于色香味之上的

肮脏之旅
 
求助于蟑螂不死我死的商贩

换来了信誓旦旦的颗粒
精心画出一个个生命的禁区
却眼见得蟑螂敲开一道道“鬼门关”
兴奋地爬来爬去
上网狂搜

将漂亮的纸房子

作为预付给这小东西的

往生聘礼
美味佳肴为饵
小房子漂亮的地板
一尘不染    透明粘稠华丽
 
切断一切食物通道
对蟑螂延伸的味蕾 

清野间壁
请君入瓮

是一场温柔的战争
给死亡  披上华丽的外衣
一夜的时间
它们将从不同的角落赴宴 
挣扎中狂欢
集体失忆
纸房子  释放粘稠的空气
将每一个标本 
固定住贪婪的攫取
 
晨光敲窗
我迫不及待地早起
一个个把玩
纸房子里的木偶剧
一个个小生命

艰难地拔脚    挪动
每一步都粘滞  费力
有的在天堂酣睡
有的在春梦中
表演荒诞的    凄迷
 
王后  正炫耀淫邪的生命力
一路透明的卵块
示威不愿飘逝的足迹

享用致命的食物

竟然毫不在意
闻不到硝烟的战场
寝宫里尸横遍地
带给人    通体的惬意
一招制敌
今晚  夜色中
又一批纸房子
将排列成一个黑暗种族的
墓地

 
          人鼠大战

高考前
父母特意为我腾出

一间空屋
清幽的空间
难解的习题和求解的笔尖  漂浮
记忆如履薄冰
在如水的夜色中弄舟    摆渡
月亮好奇地踮起脚尖
跳上院里的老树

高考是有期徒刑
爬山般背负沉重的包袱
服役期汗流浃背    
艰难跋涉于炼狱之路
没想到    睡梦中
竟传来一阵熟悉的   窸窸窣窣
强悍地钻进我的梦境的
是一只可恶的老鼠

白天我题海大战
它在梦乡流涎   舒舒服服
晚上我养精蓄锐
它却大摇大摆地出宫
啃啮门框  粮食  洞穿我的图书
我的美梦
也被它搅得一塌糊涂
我稍一出声
它就逃回不远处的洞窟
直待我再一次入梦
他又重复祖辈遗传的老猫戏鼠

早已挤不出水分的睡眠
被这无聊的游戏

榨成苍白的干枯
白天上课
我昏昏沉沉没精打采
老师的提问 
总能戳中我的迷迷糊糊
我暗暗发誓
明早的曙光

将宣告老鼠戏人的游戏  结束
 
晚上
一根棍子  一块砖
正期待一场精彩演出
砖用来堵洞
棍子用来打鼠
冲锋的信号弹
扳机是老鼠小心翼翼的脚步
从洞口逡巡爬出
 
时间在脑海中滴答滴答敲鼓
老鼠却似乎忘记了“任务”
我进入梦乡已久
老鼠才进入阵地“报幕”
木棒在手
砖头切断老鼠的归路
拉开电灯
老鼠急忙奔向洞口
却转来转去

迷失了回家的  脚步
 
我一棒挥去
老鼠蹦起老高
棒子随着老鼠的舞蹈  
画出一道道优美的线弧
老鼠急急地顺着墙根
丧家犬般地寻找生路
我恨不得一棒结束“战争”
可对手求生的本事      也不容低估
惊恐的吱吱声不绝于耳
棍棒舞动  风声呼呼
 
一圈又一圈
老鼠累得放缓脚步
一下又一下
我的木棒却一直没能
了掐断老鼠的求生之路
最后  老鼠停在一个角落
全身筛糠    抱起前爪
亮晶晶的小眼睛
仿佛闪动着无辜

我想起了文学作品中

无数小人物

被强权玩弄于  掌股

我用尽气力将木棒扔去
老鼠嘴角流血    再一次向洞口奔突
我心软手疲
堆积的仇恨  坍塌无度
我轻轻打开房门
老鼠急匆匆
逃进黑茫茫的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