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员姓氏检索 :
散文
本栏所称的散文，是指以抒情、记叙、论理等方式表达，不讲究韵律的现代散体文章、随笔等。
本版编辑团队
本版精品文章
- 踏访红崖，寻访掉龙湾... [绿染秋情]
- 让我好好陪着你... [史春培]
- 晚安，旧时光... [惜若]
- 紫玉生烟... [莫小仙]
- 再梳妆... [莫小仙]
- 闲话大维... [史春培]
- 蓦然回首间... [云木欣欣]
- 明朝一哥王阳明（续）... [蓝色小妖]
- 年少不识爱滋味... [徐姜清]
- 浅析甲午战争期间一封日... [云木欣欣]
人气排行
- 《白鹿原》读书笔记--... [谭长征]
- 《白鹿原》读书笔记--... [谭长征]
- 广西浦北县恢复建县45... [韦志远]
- 《白鹿原》读书笔记--... [谭长征]
- 人性的丑陋没有底线... [醉玉如雪]
- 《白鹿原》读书笔记--... [谭长征]
- 戏剧人生如梦诗（2）... [韦志远]
- 圆锁庆典家长祝词... [气自华]
- 月窗探骊---文集... [郭有生]
- 试拟长篇小说《平凡的世... [谭长征]
外婆
文章来源：原创 访问量：945 作者：沙洲 发布：沙洲 首发时间：2011-03-31 19:17:11
关键词：中国诗赋网
编语：
童年时对外婆的印象断片
外 婆
外婆离开人世已经整整18年了，而我印象中的她还是是那样清晰。每当忆及儿时的往事，我就会忍不住笑——或许那时外婆在冥冥之中给予我的快乐吧。于是，借着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把这些点点滴滴的断片写下来，算是对她老人家的一种怀念。
外婆姓周，是民国十六年六月十七生的。解放那一年，嫁给了我的外公。外公姓王。外婆过来以后，先后生了我的母亲他们兄弟姐妹六个人。由于五十年代生活条件的局限，我的大舅、二舅相继在儿童时期就夭折了。母亲排行第三，是外公唯一的女儿，因此，外公、外婆也分外疼爱她。因了他们的疼爱，母亲总算从那个年代过来了。然而，母亲却做了一件令外公外婆痛心的事——我的父母是自由结合的。外公家是一个传统的封建家庭，虽然已经进入八十年代，但是对于从小就饱受儒家思想熏陶的外公来说，这无疑是对他的悖逆。因了这事，外公外婆在我母亲和父亲结合后的好几年没到我家来往过。于是，儿时的我，对外婆的印象是模糊的。
记得外婆第一次来我们家，是在我母亲生弟弟的时候。那时我五岁。有一天，天气特别冷，我正在院坝里玩，突然看见门外的路上，一个穿长衫的老妇人正朝我家大门走来。她手里拄着一根竹杖，背上背着一只背篓，似乎很沉重，压得她的背有点驼了。看见有人来了，我飞快地跑到里屋告诉母亲，母亲赶忙拖着疲倦的身子走出来。不大一会，便听见母亲的招呼声：“妈，里屋坐吧！”母亲一面招呼她，一面冲里屋喊：“冰儿，快给你外婆端茶水来。。。。。。”
啊!外婆？她就是外婆？我不由得紧张起来，脚底上像抹了油一样，飞也似地跑到爷爷的房间躲起来，哪里还顾得上母亲的召唤？素常我可不是这样的，母亲要我帮她做点什么轻巧事，我总是千依百顺的。可是那天我很不听使唤——也许这是我平生第一次不听母亲的话。因为小时候我很调皮，母亲怀了弟弟以后，我就和爷爷睡在一起。晚上，我总是在被窝里叽叽喳喳的胡闹半夜不睡觉。爷爷拿我没办法，就讲狼外婆的故事来吓唬我。这一招还真灵，调皮而又有些胆小的我，竟然被爷爷给唬住了。靠着他的手臂，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从此，每当我晚上胡闹，爷爷就会说：“狼。。。外婆。。”说到这里，我就服服帖帖地靠着他睡着了。因此，在那时，“外婆”竟成了一个令我发怵的怪物。
母亲把外婆迎进里屋，我躲在爷爷的房间里大气也不敢吭一声。连她们母女交谈的话语我也没听清楚。过了好一阵子，我的心情平静下来了。到底还是有些好奇，便透过房间的壁头缝里向外偷窥，看看那究竟是怎样一个“怪物。”我看见，那坐在竹椅上的老人眼睛灰蒙蒙的，脸有些清瘦，头上围着一条青色的葛巾帕，在葛巾帕的上面，是一头蓬松松、稀疏疏的银发。她的牙齿掉光了，说起话来两片嘴唇显得很宽松。不说话的时候，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叫声——我越发有些怕了。
那一天，我没敢出屋来。吃中饭的时候，母亲来叫我，我把门闩得紧紧的，任凭她怎么叫，我就是不开门。母亲无奈，只好自个儿去了。我也不知啥时候就躺在床上睡着了。等我醒来，已经天黑了，我问母亲：“外婆走了吗？”母亲说已经走了。我才敢开门出来，才发觉自己已经饿了，于是匆匆上桌吃了饭。。。。。。
后来外婆很久没来过。我也该上小学一年级了，而“狼外婆”的传说一只萦绕在我的心头。有一天，老师又给我们讲这个故事，我忍不住也把我看到的外婆形象讲给他听，并问他：“外婆真的会吃人吗？”老师微笑着说：“狼才会吃人，外婆怎么会吃人呢？外婆是人，她会很爱小孩子的。”我一向认为老师的话是真理，所以我想：老师不会骗我的。就这样，我才打消了对外婆的惧怕感。
转眼间便到了春节，母亲第一次领了我去外婆家拜年。刚一进门，外婆便笑盈盈地来到我跟前，抚摸着我的小平头说：“冰儿啊！现在不怕外婆了？”我望着外婆那满是皱纹的脸，羞涩地说：“不怕，老师说了，外婆最爱小孩子了。”外婆爽朗地笑了起来。笑得脸上的皱纹都藏匿起来了——那情景我记得清楚极了——因为是第一次和外婆接触。
外婆笑盈盈地挽着我的小手进了里屋，便搭了木梯，端了一个小木盒，爬上竹楼去。她一面爬，喉咙里一面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不大一会儿，她便端了满满一木盒东西下来了。有烤焦的花生、核桃、栗子。。。。。。她微笑着把食物放在我面前的小凳上，然后叫我和母亲吃。
听母亲说外婆平日里很节俭的，大抵是稀客来了，她才会把这些东西端出来吃。
我一面吃着干果，一面问母亲：“外婆咋常常‘咕噜’呢？”母亲说：“她是有哮喘病的。”彼时，年幼的我尚不知道哮喘病是什么。单是觉得外婆喘起来十分可怕。
外婆的牙齿全都掉光了，吃起饭来很是艰难。往往刨了一口饭就会包在嘴里靠着紧闭的嘴唇循环转动若干圈，然后皱一下眉，硬咽了下去——大约这嘴唇的不断来回转动，算是咀嚼吧。
第二次去外婆家，是在那一年的寒假——那年我八岁。那时，四舅娘刚刚过门。新添了儿媳妇，外婆很是高兴，天天领着我去打猪草，嘴里还不停地哼着我听不懂的小调。她哼小调的时候却喘得不那么厉害了，可是，哼完一曲，总要喘好一阵子。但她心情是高兴的，背起猪草来也显得分外有力气。
在外婆那里住久了，我也渐渐变得调皮起来，总要把舅舅们的一些东西损坏。舅舅们很是厌烦，又不好开口。有一日，天下着蒙蒙的雨，外婆生了一堆柴火，大家正围着柴火烤着，四舅娘逗我说：“冰儿，你来这么久了，还不回去吗？”那时我人虽小，可是也懂得生气了。听了四舅娘说的话，心里很不好受，便离了火堆，拔腿往回家的路上跑。
我跑过一个山岗，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呼唤我：“冰儿，冰儿，你等等。”我回头一看，外婆正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地追了上来。我见外婆追来了，脚底下便更加快了速度。一口气竟跑回了家里。
不移时，外婆也跟进来了，她一面喘着，一面撩起衣襟擦汗。母亲忙掇了凳子让外婆坐下来。外婆喘息甫定，才开言对母亲说：“都是那鬼姑娘不会说话，叫冰儿生气了。”母亲一面安慰着外婆，一面训斥我。看到外婆累成那样，我也觉得很过意不去，不过我把这笔帐全算在了四舅娘的头上。
因为怄着四舅娘的火，后来我差不多五年没去过外婆家。
我清楚地记得，在我十三岁那年盛夏的一个晚上，父亲和母亲劳累了一天，都已经入睡了。我也睡得正熟。约莫十一点，忽然听到窗外有人叫我父亲的名字，说是他丈母娘病危，叫我们全家去一趟。父亲便慌忙起了床，叫醒了母亲和我们俩兄弟。父亲和母亲各抄了一把手电，我和弟弟紧跟着他们，不一会儿便到了外婆家。
四舅一家、五舅一家、幺舅和外公都在忙碌着。见我们来了，外公悲咽着对母亲说：“三妹（母亲的乳名），你妈正盼着你们呢！”母亲便领了我和弟弟大步赶往外婆的房间。外婆正躺在床上，她的面容已经明显消瘦了，脸上的骨头已经快要透过那薄薄的满是皱纹的皮肤而显露出来了，灰暗的眼睛也出奇的大。母亲来到她的床前，喊了她一声，她便伸出瘦削的手来，似乎要摸摸母亲的脸。母亲跪下了，跪下的时候已是泪如泉涌。我和弟弟也跪下了，跪在母亲的身后。她费了好大的劲才够到母亲的脸，然后断断续续地说：“三。。。妹，妈。。对不起。。。”说着，又喘了很大一阵子。母亲已泣不成声。她喘过了，又接着对母亲说：“我。。。就要。。。死。。了，我。。。死。。。以后，你要。。。好好。。。”她说到这里就不说了，脸上闪过一丝难得的微笑，一面喘着，一面伸出手指指着我和弟弟。母亲立刻明白了，叫我和弟弟跪倒她近前去。我们流着泪叫外婆抚摸着我们的小脑袋。她突然笑了一声，然后缓缓地说：“冰儿、老幺，我的。。。。好孙儿。。。你们要听。。。。父母。。。的话。”说完就昏过去了。
我们竭力地呼唤着外婆，母亲和舅舅们竭力地呼唤着妈妈。外婆再也不会说话了，她含着笑离开了我们。那一年她六十六岁。
送别外婆的那一天，天灰蒙蒙的，下着细细密密的雨。我们含着泪，默默地捧着泥土往外婆那薄薄的棺材上盖。在亲戚朋友的帮助下，外婆那瘦弱的躯体已经掩埋在一抔黄土里了。那时刻，望着她那矮矮的坟头，我才第一次意识到：再见外婆一面已经不可能了。想到外婆平日对我的好，眼泪便扑簌簌地掉下来。
十八年，在人世间只不过是短短的一瞬。而我却已在不知不觉中过了而立之年，母亲也步入外婆当年的年纪了。外婆的躯体也应该早就化为黄土了吧——我想。唯有对外婆的怀念一直萦绕在我的心间，久久挥之不去。。。。。。
外婆离开人世已经整整18年了，而我印象中的她还是是那样清晰。每当忆及儿时的往事，我就会忍不住笑——或许那时外婆在冥冥之中给予我的快乐吧。于是，借着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把这些点点滴滴的断片写下来，算是对她老人家的一种怀念。
外婆姓周，是民国十六年六月十七生的。解放那一年，嫁给了我的外公。外公姓王。外婆过来以后，先后生了我的母亲他们兄弟姐妹六个人。由于五十年代生活条件的局限，我的大舅、二舅相继在儿童时期就夭折了。母亲排行第三，是外公唯一的女儿，因此，外公、外婆也分外疼爱她。因了他们的疼爱，母亲总算从那个年代过来了。然而，母亲却做了一件令外公外婆痛心的事——我的父母是自由结合的。外公家是一个传统的封建家庭，虽然已经进入八十年代，但是对于从小就饱受儒家思想熏陶的外公来说，这无疑是对他的悖逆。因了这事，外公外婆在我母亲和父亲结合后的好几年没到我家来往过。于是，儿时的我，对外婆的印象是模糊的。
记得外婆第一次来我们家，是在我母亲生弟弟的时候。那时我五岁。有一天，天气特别冷，我正在院坝里玩，突然看见门外的路上，一个穿长衫的老妇人正朝我家大门走来。她手里拄着一根竹杖，背上背着一只背篓，似乎很沉重，压得她的背有点驼了。看见有人来了，我飞快地跑到里屋告诉母亲，母亲赶忙拖着疲倦的身子走出来。不大一会，便听见母亲的招呼声：“妈，里屋坐吧！”母亲一面招呼她，一面冲里屋喊：“冰儿，快给你外婆端茶水来。。。。。。”
啊!外婆？她就是外婆？我不由得紧张起来，脚底上像抹了油一样，飞也似地跑到爷爷的房间躲起来，哪里还顾得上母亲的召唤？素常我可不是这样的，母亲要我帮她做点什么轻巧事，我总是千依百顺的。可是那天我很不听使唤——也许这是我平生第一次不听母亲的话。因为小时候我很调皮，母亲怀了弟弟以后，我就和爷爷睡在一起。晚上，我总是在被窝里叽叽喳喳的胡闹半夜不睡觉。爷爷拿我没办法，就讲狼外婆的故事来吓唬我。这一招还真灵，调皮而又有些胆小的我，竟然被爷爷给唬住了。靠着他的手臂，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从此，每当我晚上胡闹，爷爷就会说：“狼。。。外婆。。”说到这里，我就服服帖帖地靠着他睡着了。因此，在那时，“外婆”竟成了一个令我发怵的怪物。
母亲把外婆迎进里屋，我躲在爷爷的房间里大气也不敢吭一声。连她们母女交谈的话语我也没听清楚。过了好一阵子，我的心情平静下来了。到底还是有些好奇，便透过房间的壁头缝里向外偷窥，看看那究竟是怎样一个“怪物。”我看见，那坐在竹椅上的老人眼睛灰蒙蒙的，脸有些清瘦，头上围着一条青色的葛巾帕，在葛巾帕的上面，是一头蓬松松、稀疏疏的银发。她的牙齿掉光了，说起话来两片嘴唇显得很宽松。不说话的时候，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叫声——我越发有些怕了。
那一天，我没敢出屋来。吃中饭的时候，母亲来叫我，我把门闩得紧紧的，任凭她怎么叫，我就是不开门。母亲无奈，只好自个儿去了。我也不知啥时候就躺在床上睡着了。等我醒来，已经天黑了，我问母亲：“外婆走了吗？”母亲说已经走了。我才敢开门出来，才发觉自己已经饿了，于是匆匆上桌吃了饭。。。。。。
后来外婆很久没来过。我也该上小学一年级了，而“狼外婆”的传说一只萦绕在我的心头。有一天，老师又给我们讲这个故事，我忍不住也把我看到的外婆形象讲给他听，并问他：“外婆真的会吃人吗？”老师微笑着说：“狼才会吃人，外婆怎么会吃人呢？外婆是人，她会很爱小孩子的。”我一向认为老师的话是真理，所以我想：老师不会骗我的。就这样，我才打消了对外婆的惧怕感。
转眼间便到了春节，母亲第一次领了我去外婆家拜年。刚一进门，外婆便笑盈盈地来到我跟前，抚摸着我的小平头说：“冰儿啊！现在不怕外婆了？”我望着外婆那满是皱纹的脸，羞涩地说：“不怕，老师说了，外婆最爱小孩子了。”外婆爽朗地笑了起来。笑得脸上的皱纹都藏匿起来了——那情景我记得清楚极了——因为是第一次和外婆接触。
外婆笑盈盈地挽着我的小手进了里屋，便搭了木梯，端了一个小木盒，爬上竹楼去。她一面爬，喉咙里一面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不大一会儿，她便端了满满一木盒东西下来了。有烤焦的花生、核桃、栗子。。。。。。她微笑着把食物放在我面前的小凳上，然后叫我和母亲吃。
听母亲说外婆平日里很节俭的，大抵是稀客来了，她才会把这些东西端出来吃。
我一面吃着干果，一面问母亲：“外婆咋常常‘咕噜’呢？”母亲说：“她是有哮喘病的。”彼时，年幼的我尚不知道哮喘病是什么。单是觉得外婆喘起来十分可怕。
外婆的牙齿全都掉光了，吃起饭来很是艰难。往往刨了一口饭就会包在嘴里靠着紧闭的嘴唇循环转动若干圈，然后皱一下眉，硬咽了下去——大约这嘴唇的不断来回转动，算是咀嚼吧。
第二次去外婆家，是在那一年的寒假——那年我八岁。那时，四舅娘刚刚过门。新添了儿媳妇，外婆很是高兴，天天领着我去打猪草，嘴里还不停地哼着我听不懂的小调。她哼小调的时候却喘得不那么厉害了，可是，哼完一曲，总要喘好一阵子。但她心情是高兴的，背起猪草来也显得分外有力气。
在外婆那里住久了，我也渐渐变得调皮起来，总要把舅舅们的一些东西损坏。舅舅们很是厌烦，又不好开口。有一日，天下着蒙蒙的雨，外婆生了一堆柴火，大家正围着柴火烤着，四舅娘逗我说：“冰儿，你来这么久了，还不回去吗？”那时我人虽小，可是也懂得生气了。听了四舅娘说的话，心里很不好受，便离了火堆，拔腿往回家的路上跑。
我跑过一个山岗，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呼唤我：“冰儿，冰儿，你等等。”我回头一看，外婆正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地追了上来。我见外婆追来了，脚底下便更加快了速度。一口气竟跑回了家里。
不移时，外婆也跟进来了，她一面喘着，一面撩起衣襟擦汗。母亲忙掇了凳子让外婆坐下来。外婆喘息甫定，才开言对母亲说：“都是那鬼姑娘不会说话，叫冰儿生气了。”母亲一面安慰着外婆，一面训斥我。看到外婆累成那样，我也觉得很过意不去，不过我把这笔帐全算在了四舅娘的头上。
因为怄着四舅娘的火，后来我差不多五年没去过外婆家。
我清楚地记得，在我十三岁那年盛夏的一个晚上，父亲和母亲劳累了一天，都已经入睡了。我也睡得正熟。约莫十一点，忽然听到窗外有人叫我父亲的名字，说是他丈母娘病危，叫我们全家去一趟。父亲便慌忙起了床，叫醒了母亲和我们俩兄弟。父亲和母亲各抄了一把手电，我和弟弟紧跟着他们，不一会儿便到了外婆家。
四舅一家、五舅一家、幺舅和外公都在忙碌着。见我们来了，外公悲咽着对母亲说：“三妹（母亲的乳名），你妈正盼着你们呢！”母亲便领了我和弟弟大步赶往外婆的房间。外婆正躺在床上，她的面容已经明显消瘦了，脸上的骨头已经快要透过那薄薄的满是皱纹的皮肤而显露出来了，灰暗的眼睛也出奇的大。母亲来到她的床前，喊了她一声，她便伸出瘦削的手来，似乎要摸摸母亲的脸。母亲跪下了，跪下的时候已是泪如泉涌。我和弟弟也跪下了，跪在母亲的身后。她费了好大的劲才够到母亲的脸，然后断断续续地说：“三。。。妹，妈。。对不起。。。”说着，又喘了很大一阵子。母亲已泣不成声。她喘过了，又接着对母亲说：“我。。。就要。。。死。。了，我。。。死。。。以后，你要。。。好好。。。”她说到这里就不说了，脸上闪过一丝难得的微笑，一面喘着，一面伸出手指指着我和弟弟。母亲立刻明白了，叫我和弟弟跪倒她近前去。我们流着泪叫外婆抚摸着我们的小脑袋。她突然笑了一声，然后缓缓地说：“冰儿、老幺，我的。。。。好孙儿。。。你们要听。。。。父母。。。的话。”说完就昏过去了。
我们竭力地呼唤着外婆，母亲和舅舅们竭力地呼唤着妈妈。外婆再也不会说话了，她含着笑离开了我们。那一年她六十六岁。
送别外婆的那一天，天灰蒙蒙的，下着细细密密的雨。我们含着泪，默默地捧着泥土往外婆那薄薄的棺材上盖。在亲戚朋友的帮助下，外婆那瘦弱的躯体已经掩埋在一抔黄土里了。那时刻，望着她那矮矮的坟头，我才第一次意识到：再见外婆一面已经不可能了。想到外婆平日对我的好，眼泪便扑簌簌地掉下来。
十八年，在人世间只不过是短短的一瞬。而我却已在不知不觉中过了而立之年，母亲也步入外婆当年的年纪了。外婆的躯体也应该早就化为黄土了吧——我想。唯有对外婆的怀念一直萦绕在我的心间，久久挥之不去。。。。。。
【收藏此页】 【关闭】 【本有评论
10
条】
推荐理由：
清明节，总是让人怀念和追忆逝去的亲人！朴实的文字透着亲情的温暖和对外婆的怀念！
雨晴
加精理由：
清明节，总是让人怀念和追忆逝去的亲人！朴实的文字透着亲情的温暖和对外婆的怀念！
雨晴
文章评论
| 独上西楼 评论 （评论时间2011-04-01 21:28:55） | ||
| 念亲恩。欣赏亲情文字！让人想起那首台湾歌谣。 | ||
| 洒家无戒 评论 （评论时间2011-04-01 20:03:46） | ||
| 亲情此时萦绕我心。 | ||
| 廉戈 评论 （评论时间2011-04-01 19:47:18） | ||
 写得真好，是生活中体验。 |
||
| 幸福群岛 评论 （评论时间2011-04-01 09:50:36） | ||
 笑得脸上的皱纹都藏匿起来了。 往往刨了一口饭就会包在嘴里靠着紧闭的嘴唇循环转动若干圈，然后皱一下眉，硬咽了下去。 她一面喘着，一面撩起衣襟擦汗。 …… 细节很多，如在眼前。这样的外婆，凝聚着中国人传统的美德，一袋袋身体力行地传承下去。问好作者！ 标点符号和错别字请注意修改。 一只萦绕在我的心头——一直 再次握手沙洲！   |
||
| 雨晴 评论 （评论时间2011-04-01 09:47:40） | ||
朴实的文字，透着亲情的温暖和对外婆的思念！清明节，总是让人怀念逝去的亲人！问好！ |
||
诗赋绽芳蕊 今来觅知音
关于我们 | 走近诗赋 | 入网须知 | 法律声明 | 网站地图
版权所有:诗赋网 Copyright 2008-2016 zgshifu.com All Rights Reserved 辽ICP备18006388号
诗赋杂志投稿邮箱：sunwulang@163.com
联系人：轻盈 QQ：418193847、1969288009、466968777 QQ群号(点击链接) 电话：15609834167 E-mail：sttsty@sina.com
版权所有:诗赋网 Copyright 2008-2016 zgshifu.com All Rights Reserved 辽ICP备18006388号
诗赋杂志投稿邮箱：sunwulang@163.com
联系人：轻盈 QQ：418193847、1969288009、466968777 QQ群号(点击链接) 电话：15609834167 E-mail：sttsty@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