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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跳蚤市场的跳蚤生活

       居家不远的小河北岸，近日形成了一个热闹的跳蚤市场，每日下午3时以后人气很旺。岸边土地本来就狭窄，两侧摆摊设点，中间就剩下三尺通道，来往人等只能侧身而过，还必须磨臀擦背，要想蹲下来看看货色，那就相当艰难。即使如此，还是人流不断，而且有增无已。

       初时，这里只有一些交换鸽子的主儿，每到午后便聚在一起相互品评，后来就来了一些贩卖古玩的，逐渐越聚越多，占了大片地盘，影响到交通和城市观瞻。于是，交警先来干预，城管跟着来驱赶，摊主们就变成了游击队，你来我走，你走我来，天天上演着猫捉老鼠的游戏。

       最近忽然变了个样儿：猫还是猫，只是不捉老鼠了。大概是考虑到目前背景下“鼠”的生计困难，所以在可控制的范围内，也就任由“鼠”合情合理但不合法的觅食了。城管的巡游车停在岸旁的路边，城管人员坐在巡游车里边，车很威严，人很悠闲。而岸边的市场人头攒动，买主与卖主各自谋划着自己的事儿。不时还有新的摊主展开自己的货摊。

       市场虽然不大，东西却是应有尽有：古玩玉器，字画书刊，鞋袜衣帽，草药茶叶，长剑手表，影视碟片，鱼虫花卉，甚至有各种成人助阳之药，简直叫人眼花缭乱。贩卖古玩玉器的大多操着浓重的豫陕口音，贩卖草药茶叶的多数来自更远的地方，只有那些家用淘汰物品的卖主是北京居民。

       来自外地的摊主，当然都是为了糊口奔走来京的，他们摊前的古玩玉器自然都不是真品，但他们的此种营生异常艰辛。往来路途遥远不说，到了北京还要花费食宿，坐在这里一个下午能否卖出一件？即使卖出去了，也让北京人把价格从天边砍到了地头，他们究竟能赚取多少呢？

       北京本地的摊主，大多是退休和下岗的低收入男女。他们或是从什么地方以出厂价鼓捣来一些东西，再以最低的差价卖出，赚一点儿毫发利润；或是把家中清理出来的旧货拿到这里，呼喝着兜售出去，把没用的杂物变成有用的货币；他们一天能获利多少，也只有他们心里有底。

       还有一些摊主弄不清他们来自哪里，也许他们就是在京的飘族，也许不是，看上去年纪很轻，20多岁，30出头，男的弄一些影碟，女的弄一些伟哥，也有的面前摆几双袜子，放几束花木，加起来的总值也不过50元，即使他们把货都卖出去了，难道这就能维持他们的生活？

       来这里的顾客，起初以退休的老年人居多，大多是当作散步来顺便逛逛，当然也有留心淘宝的内行，但是近几日年轻人慢慢多了起来，或许是来看热闹的，或许是来买便宜货的。但一路观察下来，看的人多，买的人少，一幅起价200元的字画落到20元依旧无人问津，真不明白这里会有多少交易达成……

       从市场出来我在想，无论是卖主、买主，还是顾客、看客，不会有部长、市长，军长，甚至也不会有局长、厅长，师长，更不会有总经理、董事长，他们无需来此卖，也无需在此买，也不肖来此看。凡来此卖的买的走的看的都是后天不带“长”的，生来只带 “姓”的，他们一无权，二无钱，奢华、贪腐、挥霍都跟他们毫不沾边。在这个跳蚤市场里，只有跳蚤般的货物，跳蚤般的人，如跳蚤般地存在与生活着。唉，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