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琐忆祖居老屋的联语

朱家托

    联语是祖居老屋的一道风景，它作为一种独特的家教形式，对后代诉说着理想或训诫。或许祖上以为口头上的教诲，说过即逝，难以“原版”代代传承，于是就将要说的话凝练成联语，或刻在柱子上，然后涂上油漆，或者直接用油漆写着。这样做，是希望联语能经得起时间的磨砺，长久保存。看来，祖上真是用心良苦。

    联语的作者，或是祖上，或是亲朋友好。联语也是代代相继撰写的，不是一劳永逸的。

    下堂屋有70多平方米，两根木柱上挂着3米多长的半圆木匾，上书一副联语：

    著手便生春喜巍巍翠瓦排鸳掩映一庭风月

  殚心能裕后期世世彩云化凤栽培百尺梧桐

    这副联语是离我家不远的堂上屋的族人赠送的。

    先人总望后人成为“梧桐树”。宗谱上说太祖父是清朝国学生，诰封奉直大夫。其实，这奉直大夫不过是一个文官中从五品的散官，虚衔，并无实权。太祖父擅长经商，曾将本地产的茯苓，长途贩运到广州，很是赚了好几担银元。于是回家就买田买地，盖起了房子。祖居老屋是清朝光绪五年（1879）开始建设的，光绪九年（1883）建成入住，是两重连五正房外加十多间厢房的徽派建筑。曾祖曾是清朝试用巡检诰授奉直大夫，祖父毕业于两江优级师范学堂，辛亥元年（1911）担任太湖熙湖单级师范学堂校长，是太湖县创办新学的开拓者。大概是族人有感我家族的诗书之风，故撰写了这副联语。

    上堂屋门上有曾祖父对后人的叮咛，他撰写的一副联语是：

    勤俭持家远

  诗书处事长

    祖父曾是创办新式学堂的积极宣传者与实践者，特别注重人品的修炼，他在大门上写下一副联语：

    有容德乃大

  能忍志斯宏

    这是对后人“修身”的谆谆训诫。

    家父是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四十年代和五十年代初，小有名气的中学数学教师，他崇尚体力劳动，尊重工人农民，向往田园生活。我家耳门上，有家父手书的一副联语：

    足食丰衣大家一样

  耕田织布其乐十分

    卧室有家父的学生赠送的一副联语：

    指数函数对数函数三角函数数数含辛茹苦

  平行直线交叉直线异面直线线线意切情深

    这幅联语实际上是家父敬业和身教的肖像画。

    光阴荏苒，沧海桑田！经历了一个多世纪的风霜雨雪，祖居老屋的联语，除了留在我们这些后人的记忆里外，其“原版”都不复存在了。这，也许是祖上始料未及的吧。

    古人云：“世易时移，变法宜矣。”理想也是与时俱进的，家教也是与时俱进的！联语家教只是一种历史。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而今我们的家教将赋予了崭新的时代内容和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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