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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老公有点哽咽的声音时，我着实下了一跳，不知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在电话那头说：

        “老婆，妈住院了，脑干出血。”

        我的心使劲儿地一蹦，连忙有了三声惊叹：

        我的天呐！

        我的妈呀！

        我的钱啊！

        放下电话赶紧去定票、请假，以最快的速度登上了去内蒙的列车。因为这次是去医院服侍婆婆，因此没带相机和P5之类的休闲物品，怕人看了有游山玩水之嫌，但见闻也颇丰富。写作成了习惯，去的时候没有心情，幸好婆婆病情比较稳定，因此在回来的途中，在一片鼾声当中记录一下，以伴我度过这失眠的旅途。

        巧的很，回来和去时一样，都是中铺。六个床位除了我其余躺的都是“大哥”。我的行李箱有人给放上去也有人给拿下来。晚上都没怎么睡，一路呼噜震耳，醒时酒香扑鼻。你拿只烧鸡，他拿包花生米，我的下铺坐满了来串门儿喝酒的汉子。豆腐丝卷大葱也好，黄瓜条拌粉皮也罢。他们吃的嘴直吧唧，我在铺上闻的直打喷嚏。幸亏火车上不许在车厢里抽烟，否则我肯定烟雾缭绕仙气飘飘了。向制定此条规章制度的同志致敬！

        这里的男人讲话都是粗声粗气的，总对女人吼“你欠揍啊？”却光喊不动手。这里的女人都是和气的，听到什么都回答“嗯哪”，仿佛什么事都好商量。无论男女都爱串门儿，哪个屯子杀人了，哪个道口撞车了，谁家孩子上大学了，谁家老人过大寿了，宛如每天一次的新闻联播。浓浓的茶水，呛人的旱烟，烫屁股的热炕头。老姨、三叔、六舅母，总能扯出亲戚来，听着亲切叫的热乎。进谁家都往炕里头让，沏茶让烟，抓上一把瓜子（他们叫毛嗑）天南地北地唠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车程很长，走走停停的。每当看到炊烟都会觉得亲切，那是家的证明、温暖的所在、浪漫的代表，还有几分的说不出来。里面住着的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我只看到一些在屋外的。男人们夹着烟，女人们忙着做饭。穿着都不新潮，但头巾却格外醒目。红的、黄的、绿的、蓝的……有一刻我觉得她们真的老土，可又一想难道我们不土吗？为了符合城市的审美标准，在下雪的日子也让自己穿的很少；不敢多吃，怕胖；不爱运动，怕出汗；过了半夜不睡觉，怕寂寞；瘦身、熬夜、压力大，眼袋出来了，精神不振了。大量的买化妆品，怕老；大量的吃营养品、保健品，怕死……哪如她们活的自在？

        车上一点也不寂寞，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在我身边跳来跳去的，不断地问我一些奇怪的问题。火车每次钻山洞的时候他都会大叫“天黑了”，然后举着手里的奥特曼挥舞一番，小声地告诉我别怕，他会把天放出来。当经过一片收割后的玉米地时，我看到了马群。有几十只，黄褐色的毛，很健壮的样子。我没有理由不激动，有一刻我以为自己看到了草原。

        离城市越来越远了，房子少了，树木多了起来。还有那些高的、矮的、陡峭或低平的山。树便是山的岁月，山的青春。没有树的山是秃山，是谢了顶掉了牙的老男人。山是棱角分明的，薄薄的雾气后藏着一席黛色。之前看山水画是平面的，是假的。现在若再看，便能看出葱葱的绿意，看出呼呼的山风，或许还能看出受惊后跳出的野兔。

        下雪了，就在昨天。悄悄的，趁着天黑，铺的漫山遍野都是白色。怕我看到什么秘密么？匀匀的遮盖下，还是显出了山的外形，地的沟壑。过十几里就几簇人家，密密的挨着就组成了村落。这个屯儿那个沟的像散了一地的野蘑菇。

        火车与铁轨缠绵地说着情话，车厢里的温暖给窗外的寒冷披上了一层朦胧的。有点困倦也有点疲惫。车笛长鸣，火车减速，我的旅程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