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猬辱辨

王庆云

       在网上看到一篇有关猬辱的文章，心里真不是滋味。文章依据《酉阳杂俎》的记录说，刺猬能跳进虎耳中藏匿起来，随后会向虎耳深处发射尖刺，杀死对方。文章又说，鹊擅长侵占其他鸟类的巢穴来抚养自己的后代，这种行为有悖人伦，君子不齿。文章还说，刺猬爱吃鹊卵，见鹊经过就腹部朝天伪装成鹊巢诱鹊产卵供它食用，结果被鹊识破伎俩而被鹊啄死。

        然而，刺猬的尖刺，形状似矛，实质是盾。仅能用来防御，不能用来攻击。更不能躲在虎耳里像射箭或者像发射导弹一样来发射尖刺，杀死老虎。我曾见过一位农村大娘，用开水烫过刺猬以后再拔它的刺，却仍然拔不动，只好用钳子夹着拔，可见刺猬的刺长得多么牢固！这跟发射是占不上边的，很平常的猬刺，肯定不会比孙悟空的猴毛还神奇。

        我童年时，跟小伙伴们一起玩耍，多次见过鹊巢鸠占。长得个头又大又漂亮的喜鹊十分善于筑巢，但它格斗的本领却远不如比它身小的黑色的被小伙伴们称之为“喳刺郎子”的鸠。喜鹊经过一番空中格斗，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筑起来的巢被鸠占去，只好自认倒霉，选择别的大树再去筑巢。毋庸置疑，“行为有悖人伦，君子不齿”的应该是鸠而非鹊。好在鹊是宽宏大量的，窝被人夺走它也没有生气，诬谄它句把话又算什么呢？

        刺猬不会傻得主动诱敌而轻易被敌所杀，也不会聪明得一见到飞鸟就能识别出是雌是雄，是否正要产卵。再说，无论是喜鹊还是喳刺郎子，都无法轻而易举地啄破刺猬的肚皮，何况刺猬自卫的本领也不差。

         那么，猬辱是怎么一回事呢？《史记》载：“猬辱于鹊。”郭璞说：“猬能刺虎，见鹊仰地。”古人言简意赅，说明一物能降一物的道理，但不会与客观事实相违背——

        刺猬正从路上经过，忽然蹿出一只老虎，上来就是一口。这时，刺猬早就吓得缩成一团，它的防御功能也同时发挥作用。老虎的牙齿并没有咬伤刺猬，上腭和舌头反而被刺猬的尖刺戳得发痛。老虎心想，这小东西太利害，惹它不起。三十六计，走为上。就吐出刺猬，只顾逃命。老虎逃走之后，刺猬仍然吓得缩成一团，不敢伸张。就在这时，一只小鸟飞上前去，细细的爪子抓住刺猬的尖刺，长长的喙在刺猬的尖刺之间啄起来。小鸟的喙是啄得不疼不痒的，或者说是微疼微痒的。在牛背上经常可以见到小鸟在啄来啄去，老牛并不理会，只顾埋头吃草，还把自己当成是大男子汉到按摩院找小姐做按摩的，可以享受享受。可是刺猬没有老牛的耐性，便仰过身来用腿脚反击，敏捷的小鸟当然不会上当，它轻盈地飞走了。刺猬连遭两次攻击，仍然心有余悸，还仰在地上不敢轻易行动。

         我想：我们只能这样把古人规圆，而不是为了把他们捶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