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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彩翼般的美丽

朱 家 托

    有一位研究物理的学者说：：“我们每个人在轻轻一挥手、一回身之际，周围的空气里会有许多相对应的的细小力量，以无限繁复的方式延展或呼应着我们的动作；当我们行走之时，身前身后，有许多细微的、眼不能看见的波动和变化也如影随形，宛如彩翼。”

    教书四十四年，耳闻目睹，真切感受到教室内外的细节产生的彩翼般的美丽……

湿抹布

    一天，我走进高三（文）一班教室，眉头不由得一颤：讲桌上怎么有那么多粉笔灰呢？黑板擦得很干净，然而讲桌上……

    我的教本、备课笔记往哪儿放？于是，我随手拿起黑板擦子，一抹，一股白色烟雾随之腾起。坐在讲桌前的两个女生本能地掏出手帕，捂住了鼻子。

    此时，我的心又一颤，脸也不由自主地潮热起来。我为带着对值日生不认真的行为发出有情绪的用力一抹而羞愧。

   我赶紧走到隔壁的办公室里，拿回一块湿抹布，一下一下抹讲桌。桌子抹干净了，粉笔灰也不飞扬了。讲桌前的两个女生的眼睛突然放亮了，她俩的脸霎时也飞红起来，赶紧把手帕塞进口袋里。

关窗子

    六月二日上午，当我出现在讲台时，全班学生的脸上一下子写满了问号。

    学生都是穿衬衫短裤或连衣裙，而我竟穿上毛线衣夹克衫，还戴上一顶呢帽子。

    原来我感冒了。此刻身子发冷，虽上课前吃了药，但仍不见多大效果。

    职业责任感又要求我，不能“空”下一节课。于是我带病走进教室，自然，上课时的声调一改往昔之洪亮，变得有些沉闷了。

    这时，坐在窗子旁的学生纷纷起身，把窗子一一关起来。

    本来，这天天气炎热，学生们多么希望南风尽情地吹，而三楼的这间教室又正处在风口上。

    窗子关起来了，教室的温度上升了，学生的脸上出现了汗珠。

    我的眼里也有一种闪亮的东西在滚动……

两张纸

    新学年开始了。又接手一个新的班级的教学任务了。怎样给学生上第一节课呢？

    站在讲台上，我拿出两张纸：

   “同学们，你们结束了初中阶段的学习任务，开始了高中阶段的学习生活，面对刚刚领到的一摞新书，有惊喜，更有惶恐，怎么办？请看我手中的两张纸。我左手捏的纸上写满了字，这好比初中已学过的知识。我右手捏的纸上没有一个字，这好比即将开始的高中知识。一张白纸，好写最新最美的文字，好画最新最美的图画。面对白纸，我们有什么可以惶恐的呢？”

    听完我的话后，学生们会心的笑了。

    然后，我又给每个学生发一张白纸：

   “就我教的这门课，结合初中学习的情况，你感到最困惑的地方是什么，你最希望老师怎样教学……把你想说的话真实地写出来，这样使老师心中有数啊！”

    学生们刷刷地写起来了。

一张贺年卡

    这是一个阳光灿烂的上午。我踩着上课的铃声走进教室。讲桌上有一张自制的贺卡，上面有这样一行字：

    朱老师，祝你生日快乐！

    下面是全班六十四位学生的签名。

    此时一般幸福的暖流立刻涌向全身。

   “你们怎么知道我的生日呢？”下课后我问班长。他回答我：“老师，不久前我们在阅报栏读报，发现你有一篇散文登在报纸上，在作者简介中写了你的生日。”

    啊，人虽小，心却细。我的眼睛又一次潮湿了。

写在手心上的字

    一天晚饭后，学生三五成群在操场上自由活动。有的吹笛子，有的弹凤凰琴，有的唱歌，有的谈心……

    我路过操场，正好看见王琴向我走来。

    她笑着向我打招呼。

    我问她：“你会弹凤凰琴吗？”

    她被我问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窘了一会，王琴回答说：“我宿舍的同学有凤凰琴，但我不会弹。”

   “如果把一块石头压在凤凰琴上，你就是会弹也弹不响。”我对她说，“把手伸出来——”

    她一脸惶惑，怯怯地伸出右手。

    我在她手心上一笔一画地写了个“琴”字，然后说：“看清楚了吗？今天试卷上你怎么把‘琴’字下半部分的‘今’写成‘令’了呢？这多的一点就是一块石头呀！”

    她羞涩地低下了头，右手久久地定格在哪儿。

    从此以后，王琴再也没有写错自己的名字了。

手机

    一天中午，我骑着新大洲踏板车，向学校奔去……

    突然，咔嚓——踏板车纹丝不动地僵死了。车轮怎么也转不动！齿轮箱内出了问题，链条卡死了。

    这是前不巴村后不巴店的地方，我的手机又没带在身上，面对这一堆钢铁，我怎么办呢？

    过了一会儿，后面来了一辆自行车。

    自行车在我面前停住了。骑车人是坐在教室最后排的石冬。

    他问了情况后，试图推着车走，结果失败了。

    这时，他从内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我有一个亲戚是修摩托车的，我打电话给他。”

    过了一会，石冬的亲戚便骑摩托车来了，他拿出修理工具，就地工作起来了……

    石冬的手机还在身上！

    而今，手机已走进校园，不少学生有手机。由于有的学生上课玩手机，于是老师来个因噎废食，不准学生带手机到学校。违者，一律没收，然后叫家长领回去。我就没收过石冬的手机，然后交回他父亲手上。谁知石冬的手机，今天救了我的踏板车。

    看来，没收不是办法，堵不如疏。学生拥有使用现代化通讯手段的权利呀，关键是我们如何正确引导他们使用。

两斤泥鳅

    不知怎么搞的，我家卫生间的蹲便器堵塞了。

    我住在五楼，要方便时多不方便呀！而公共厕所离楼房还有一段路程。在疏通失败之后，我垂头丧气向楼下走去。

   住一楼的何田正从菜市场回来。何田是我的学生。

  “朱老师，为啥急得一头大汗？”

  “蹲便器堵住了。”

  “啊——我去看看。”

    何田来到我的卫生间，察看一番后，突然一拍脑门：“有办法了。”

    他跑回家，拿出刚买来的两斤活泥鳅，往蹲便器一倒，然后盖上盖子。泥鳅在里面左冲右突。过了一阵子，掀开盖子一看，泥鳅全跑光了，蹲便器也疏通了。

    我紧紧握着何田的手，连声说：“谢谢！谢谢！你这一招太高明了。”

   字    数：2183

          原载北京《中学生》月刊2006年第6期“教师文学”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