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来源：风雪漂泊人的原创文集 访问量：964 作者：风雪漂泊人 发布：
风雪漂泊人 首发时间：2012-07-08 23:17:00
我有一支竹笛，平日里也没有闲情去抚弄她，只是把她看作一挂饰品抑或一件纪念品，但她更是一袭吹起心海涟漪的风。我不懂音律，仅凭感觉蒙音能吹出《流浪歌》、《我的中国心》、《妈妈的吻》、《梦驼铃》等几首曲子，不敢谈技法与音准。但这支竹笛和着这几首曲子却伴我走过了人生的起伏，把落寞时的恩恩怨怨爱恨情愁全都融入了其中。
记得十年前的那个春节，我和妻独自旅居在重庆一个不到十平米的出租屋里，除了自己题写的那副“看长江壮心不已抒豪情；望故乡思绪万千竞风流”的大红春联让人感到一丝暖意之外，只剩下寂寞孤独和无助了。城市里的高楼大厦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万家灯火中的祥和宁静甜蜜我一点也感觉不到。除夕夜，妻挽着我，我用一支竹笛吹奏着，不知从嘉陵江大桥上走了多少个来回，在路人异样的一瞥中我度过了一个漂泊的除夕之夜。江风徐徐，笛音抚耳，爆竹轰隆，花船游曳，在今天看来是多么浪漫美好的事，可在当时只是一时的无奈之举。
在柿园基地赋闲的时节，晚上烧着疙瘩火，把一天的困顿迷瞪着二两包谷烧吹奏到空旷的寂静，悠闲的性情还有那不算悠扬的笛空，把那无谓的煎熬飘向悠远。吹困了，吼一曲小调《表哥嫖表妹》——
正月里闹元宵，表妹长得好，手拿着银钱我嫖不到啊，我的表妹呀！请你拉皮条；
二月里是新春，表哥你试听，小奴家生的是年纪轻啊，我的表哥呀！你去嫖别人；
三月里是清明，表妹你试听，我为你得下了相思病啊，我的表妹呀！得病到如今；
四月里把麦割，表哥听我说，你嫖噢小奴家划不着啊，我的表哥呀！没有好吃喝；
五月里是端阳，表妹听心肠，只要那咱二人常来往啊，我的表妹呀！不再吃喝上；
六月里天气热，表哥听我说，今夜晚那人多功夫忙啊，我的表哥呀！许你明晚上：
七月里秋风凉，表妹听心肠，送你那银钱大纸洋呀啊，我的表妹呀！拿去买衣裳；
八月里是中秋，表哥听根由，小奴家生的是风摆柳啊，我的表哥啊！莫把小奴丢；
九月里是重阳，表哥听心肠，菊花那做酒桂花香呀啊，我的表妹呀！咱俩过重阳；
十月里小阳春，表哥你试听，小奴家生的是浪荡命啊，我的表哥啊！莫去嫖别人；
冬月里下大雪，表妹听心肠，红绸那被子小牙床呀啊，我的表妹啊！咱俩探花郎；
腊月里整一年，表哥听我言，再来那不要乱花钱呀啊，我的表哥呀！过年又来玩。
这段小调是我跟岭南的老表学的，记不住词，要唱的时候需拿出抄词的小本看着词才能乱吼一阵，好羡慕我那些能唱好多小调的老表，有机会一定去抄词学唱。我突然想起了我的一个表姨夫，他在家乡远近闻名，虽不识几个大字，但能说会唱，像唱孝歌、拉小调、送财神、说酒话、耍灯喝彩、闹新房的四言八句等见啥说啥唱啥，啥场合只要有他在，那准是热闹非凡，人送外号“聂话仙”。就这样一个乡里能人，并没有太高的社会地位，照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农闲时用这点特长去搞点外快，竟有人说那是“巧要饭”的行径而不齿，怏怏不得志，六十多岁就去了。从此，乡里各种场合缺少了表姨夫而变得冷清了许多，我终于听见有人叹息：要是“聂话仙”还在的话该有多热闹！现在想来，真可惜了表姨夫那一肚子的欢歌笑语！
我喜欢山水，多年一直犹豫不想在喧嚣的都市安家，厌倦了匆忙的脚步和车流，不知哪里还有属于我的静身之处，头枕松涛，耳伴山溪的留恋，让我始终下不了决心。前年，在妻弟的怂恿下我把家安在了渭河南岸，开始心里并不是多热火，嫌楼层在顶层而耿耿于怀，可妻迷信阳台有蜜蜂安家做窝的好彩头，硬是被卖家吊了胃口还多出了三千多块钱才装修住了进来。一年多以后，我真还喜欢上了这处住所。夏日，凉风习习，空调几乎没用；冬日，暖阳早早就爬进了窗棂；休息时我听不见楼道楼顶的声响，我找到了我想要的静；邀三五亲朋猜拳行令高谈阔论，不用担心会影响到邻里的正常休息。向北，渭河生态长廊尽收眼底；向南，穷极南山秦岭之想象；楼外八车道的马路西通咸阳，东去十多分钟即达火车北客站、绕城高速及入机场专用高速。这些都是我安家渭河南岸后才感受到的，以前还是稀里糊涂的，根本没想到这么多。
其实我更喜欢渭河的静，还有嬉戏的野鸭、白鹤以及干净的沙滩。只要有闲暇，我都会带着家人孩子抑或独自一人去渭河滩享受那份寂静，偶尔还能见到捕鱼的小船。在沙滩上疯狂的翻跟头，累了用手指在平整的沙滩上写下自己喜欢的唐诗宋词，倦了就盘腿打坐想象天地日月之精华缓入心田的无为，闷了对着远方破喉咙大嗓子的喊上一阵子，再拿起竹笛在沙滩上对着渭水呜咽几曲，回家冲个澡睡上一觉，困倦全无。
想我搬进来不久还闹了个笑话，那次好友程玉宇从北京领奖回来，我和明亮、老杨树就在渭河滩给他接风，我们四人伴着冬日的暖阳硬是把两瓶白酒喊着吼着给喝完了，然后唱起了小调，高兴得热泪盈眶，谁知回家时我却带着大家跑错了单元而打不开门直骂娘，幸好那家人不在才没闹出误会。几杯热茶后，铺毡展纸，又是一番飞龙走笔，酒困人睡，鼾声此起，意犹未尽睡梦中。
春节前，我在渭河滩找到了一处宽阔的野地，还发现了一堆平滩整地时丢弃的干柴疙瘩，准备除夕晚上带着家人孩子到那去烧上一堆疙瘩火喜迎新年，甚至还想带些酒菜在那醉一场，结果春节那天下了大雪没去成，让我叹息了一个晚上。大年初一明亮过来谈年，我们一行红红火火的在渭河滩烧起了疙瘩火，烧的尽兴，烤的尽兴，遗憾的是去的时候没带酒，多少有些失落。这几天，我几乎一直带亲戚朋友去渭河滩烧疙瘩火烤疙瘩火，或许他们并不愿意接受我的安排，但我却乐此不彼。
还是忘不了那疙瘩火中的笛韵，一份留恋，一份怀念，一份宁静，一份致远，一份粗犷，一份自然，一份古朴，一份原始，一份红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