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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

本栏所称的游记，主要指作者通过描写游历、旅游、游玩、游览、参观、访问、考察等旅行见闻，来记事、抒情、说理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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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少陵草堂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访问量：843 作者：王飞发布：王飞首发时间：2014-02-10 09:02:08

关键词：中国诗赋网

编语：

2004年写得一篇旧文。

   杜甫草堂坐落在成都市区西侧，离武侯祠不远。浣花溪由东向西，绕经草堂三面，呈半环抱之势。
   下车后，只见草堂门前车水马龙，游客络绎不绝。想当年杜甫因疏救房琯，触怒肃宗，被贬为华州司功参军。后来关辅大饥，朝中玄、肃两派的政治斗争和连年不息的战乱，使他心灰意懒，弃官而去。带着一身疲倦、满腹牢骚来到这个“城中十万户，此地两三家”的荒郊野外筑庐隐居，孤寂清冷可想而知。偶逢老友来访，“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忽闻空谷足音的欣悦溢于言表。时至今日，若杜甫泉下得知自己那间经不起秋风吹摇的茅屋竟引来众人瞻仰、门庭若市，又该作何感想？
   杜甫一生有宏大的政治抱负。为一展经邦济世的夙愿，他结束逍遥的游历生活，到京城参加选拔人才的考试，但由于中书令李林甫从中作梗，未能选中。不得已，钻营于侯门之中，甘做李白所不屑的“摧眉折腰事权贵”之事，终得右卫率府胄曹参军的小官。熟料，安史之乱骤起，国灾民祸，又在政治上遭受打击，风雨飘摇，只能把感时伤事、忧国忧民情怀的诉诸笔墨。虽写下无数可悬日月的诗歌，依然为宏愿未能实现而悲叹。诗人在客观上实现了自己的价值，却在主观上迷茫着自己的价值。大历五年冬，沉疴缠身的杜甫在狭小的船舱中，听着涛声、守着残烛，颤巍巍的写下“战血流依旧，军歌动至今”，临终不忘国难、不无遗憾。其实，令后人念念不忘的，却是他简陋行装中那一札皱巴巴的诗稿。
   我随着参观的人流走进门，只见郁树萍池、碧苔幽径，城市的喧嚣仿佛忽然隔绝，惟见青叶微摆、萍动鱼游。客人们出于对诗圣的尊崇，缄口敛笑、徐步无声。
   杜甫在此居住两年多，做诗240余首。这闲适自在的两年在他一生中是极为例外的。他没有陶渊明的恬淡，李白的洒脱，心中永远放不下的是国运民生。凭着一份“穷年忧黎元，叹息肠内热”，一生大部分时间都在为国、为民也为自己的理想奔走，或迫于战乱迁徙。获罪被贬后，飘零似鸥的身世，国破城芜、百姓苦于战火的现实，化做他心头的伤口。诗人确实累了，带着怆痛离开干戈扰攘、哀鸿遍野的中原，到这里建立草堂、开田辟亩，投入自然的怀抱。大自然也确实厚待了这名伶仃的游子。
   我在思量间，不觉已走到水亭。据介绍，这是清代重建的，建的有些过于庄严。不可能再找到“去郭轩楹敞，无村眺望奢”的意趣，抬眼可见围墙及林立的高楼。但凝视槛外淙淙的曲水，听着脚下木板发出年深月久的咯叽声响，也能揣摩出当年主人在这里杖藜徐步的心情。
   那应是甜美安详的田园心情。这里的花草树木、鸟兽鱼虫舒缓着杜甫苦痛的神经，暖暖和风把春夜的好雨潜入他龟裂的心田，细润无声。诗人在“幽居近物情”中尽情汲取大自然丰富的养分，看到“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幽微和美的景色，由衷感叹“花柳更无私”。这些诗时代气氛不浓，个人感情淡泊，如工笔画纯澈清美，在杜甫“缘事而发”、“沉郁顿挫”的诗集中也是例外。我们应当感谢这些远离社会、不涉功利的诗，它让我们看到一个率真的杜甫。“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描摹如此精致的工丽诗句道出了杜甫虽饱经沧桑却依然拥有孩子般天真的热爱。至此，我们可以放心的相信杜甫最起码是一个合格的诗人了。一个诗人若终其一生只言事功，充其量只是个以文取利的文伎，不配称诗人的。
   再走几步，我们就到了杜甫的茅屋。稀疏的竹篱围成院子，院中一座堂屋，两边各一耳房，门前有石桌石凳，与寻常农家一样。屋内陈设简单朴实，一座石磨上标明是重建时从遗址下挖出，估计确被杜甫用过。虽如此，杜甫呼邻翁共饮或高歌《梁父吟》以自娱，过的可能是他一生中最逍遥快活的时光。同行中有人戏言：中国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可享用此住房。
   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屋顶的茅草，当然是为了那首诗。
   在大雅堂中，有一尊不知出于哪位雕塑家之手的杜甫铜像，双手按膝、跪坐于地，瘦硬矍铄的身躯仿佛承载着无尽的悲天悯人，注视前方的目光似有所期待又像在沉思。
   我凝视良久，心中默诵：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尽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但教眼前突兀现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不觉间，我的双眼已蓄满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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