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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有朋友突然开始学起了写东西，我看了她的习作心里很是高兴，但见一出手就显示了扎实的文字基础和比较高的悟性。虽是这样，我并没有赞美和鼓励她。她要我给予习作批评和写作指导，我犹豫了，从我内心讲，尽管她可能能写出一点比较像样的作品，既就是将来写成家了，又能怎么样。她以为作文赋诗的人都是风光的，了不起的，在她想是重新拾回文学梦想。在我看来，她是要将迈向精神孤独寂寞的境地了。

写东西本是件好事情，好处多多，用不着我罗列。可是文学并不是谁想弄都能弄的，文学之路也不是谁都能够走的一帆风顺，能够走到底的？而走通了文学路的，他们的人生又是怎样呢？与常人比较，为文的人，凡事总在精神上多了一份思考，而生活便少了一份快乐。为文的人比常人累，并不在文人比常人牺牲了更多的休息玩耍时间，而在文人的思考和思想不得停息。

沾染上文字的人，精神都是孤独寂寞的。大多的文人，大多的时候，可能精神快乐，但是生活处境穷迫和尴尬的事例，在古今比比皆是。文人，诗人，尤其是用生命和责任写作的人，又有谁没有遭受过精神的痛苦和生活的酸楚？而他们的生活留给自己的真正快乐又有多少？因写作妻离子散，因写作自杀殒命，因写作精神抑郁，因写作不能正常生活，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如此者前赴后继。

所以，我是极不情愿她在半路上来舞文弄墨的，说了想对她说的话：先做好妻子，做好女人，就最好了，尽量不要沾染文字。

两年了，她是几乎天天在写，确实写了很多东西，其中有部分作品还是值得称赞的，但她所有的作品内容和其生活感受都充满了悲凉、矛盾、痛苦、无奈。有种说法，人生本是痛苦的，我们的所作所为就是为了自己和他人寻找更多的快乐。我就给她说：你不写也罢，写了不快乐的东西，别人读了也不快乐。

对于她和她的写作，我自然无可奈何，因为她已经成了一名文人。

二

我写了一首诗歌，中心意思是这个现代社会无法让我不挣钱，如同那位老人讲的这句话“发展是硬道理”一样，只有挣钱是根本，只有挣钱才能解决生活中存在的各种问题。一位网友评语其诗：没有批判，没有歌颂，是个人情绪的一种宣泄，不赞成此种方式作诗。这位网友的观点，让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问题：天下所有的文章和诗作，那一篇，那一首不是作者个人情绪的宣泄呢？

自古寒门出秀才。首先因为“学而优则仕”是唯一的出路，其次不能优则仕，那么以文感概社会或人生，宣泄个人情感于秀才则是生活方式的一种。秀才或苦中作乐，或聊以自慰，或寻求宁静，或以文报国，或兴趣追求，等等，不管诗文思想如何，目的如何，至少对社会和秀才本人都是没有任何害处的。换句话说，寒门秀才，吃不饱，穿不暖，物质上得不到满足，那么在精神上获取点满足又有何妨？宣泄个人情绪又怎么了？

穷人有穷人的快乐。文人也该有文人的快乐，而文人的快乐就是写作了。写作是个人情绪的宣泄，但不一定是发牢骚。发牢骚也不一定是无端地指责，也不一定是品德低下。对于文人，如果没有个人情绪，也就无所谓激情；如果达不到需要宣泄的程度，其写作内容也就谈不上质量了。很多名篇佳作，都是在作者个人情绪累积到喷薄而出的时候产生的。

话题扯回来，穷不是文人的专利，文人有权利生活的更好。号召大家发展挣钱，更好地改变生活，是国家和每个人的夙愿，号召文人挣钱更是众望所归，而宣泄“这个现代社会无法让我不挣钱”何错之有？一文友来电话问候我今年情况怎么样？我忽悠他：钱挣了几百万，书写了几本。他说我现在是文人的成功人士了。我说此话怎讲？他说：有足够的钱支撑生活，可以安静地写作，这是文人生活的最高境界。

沾染了文字的人，不仅心灵是容易孤独寂寞的，赚钱的敏感神经也是容易被损伤的，因此贫穷便常常与文人联系在了一起，文学之路便是苦行僧的孤独之旅。于是，我心头生了两个愿望：一是希望天下的文人不再受穷，不要穷了；一是希望还在受穷的人不要走上文学之路。

别轻易染指文字。目前，还有没有多少真正的文人走出“精神孤独与物质贫穷”的怪圈，并为我们探索出一条安逸为文的生活模式。

写于2010年11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