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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    愁
      

          我的美丽乡愁，在诗人席慕蓉笔下，是月晚清远的笛声，模糊而怅惘，雾般别离，树般永恒。她与故乡这两个简朴的方块字相关，她积淀乡俗俚语，走在天涯，故乡也在天涯。他乡不知谁家飞一曲箫音，散入夜风散满边城，征战的戍鼓还在敲响，秋雁几声凄厉，雁去也，雁去也，多少征人还守在塞上，多少胡马在窥望着北风。乡愁自古与边塞与农事有关。

   我高尚的乡愁啊，是绿色的边防。战士为了祖国的春天，为了和平的炊烟，我们的边防战士，站立关口，高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惟有明月半轮，如秦似汉，月总圆在归落雁之后，对妻子的思念啊，却总萌发在花开之前。军嫂从故乡来探亲了，问候故乡的事，打听故乡的人，匆匆几日小住，离去的时候，关口的雪莲还没有盛开。古人的边愁，沙场月如霜；今人的边愁，是“亏了我一个，幸福十亿人”。

   我燃烧着的乡愁，是首不散的歌谣。在余光中深沉的诗句里，乡愁是邮票，是船票，是坟墓，是海峡。乡愁小小的，窄窄的，矮矮的，浅浅的，她是骨肉亲情。漂泊而挂念母亲，离别而思念爱人，生死而叹人心，归来而盼家门。流浪的头颅，顶着月亮，枕着乡愁，在银河与太阳之间，我飘荡，三千丈的白发，如雪迷茫。月色洒落唐诗，晓镜霜鬓，我看到了李白，他不在年轻了，诗人无力地驾一叶轻舟，白发将如雪的浪花覆盖。诗人的小船，孤独地走着，走的那样地缓慢，缓慢地消失在江流尽头。乡愁，内在的动力是漂泊，没有流浪，就没有故乡这个圆心，那么乡愁是一种向心作用着的磁场。杜甫《月夜忆舍弟》:“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古典的乡愁，是李白的明月，峨眉明月半轮秋，月影流荡在平羌江水里，故乡淡淡地远了。李白的乡愁，一生，无处不在举头明月，低头故乡之间徘徊。于是，古人的乡愁，多半与月与关山联结的。譬如，王维的“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因而就有了折杨柳的典故，柳枝之词，通过羌笛、胡笳而弹奏出来的基调，悲怆也。“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国情。”。

   是的，出关背井离乡，前不见故人，后不遇知音，天地悠悠，怆然泪下。古人的乡愁，除了与戍卫边塞有关，往往更多的是写贬谪流放之心情。屈原曾有流放汉北的经历，其叹息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独将上下而求索。”我想，其中不乏一语双关。然则，后人描述荆柯西去刺杀秦王，这样落笔的“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回还。”诗的意境多么的苍凉而豪迈。

  我浓得化不开的乡愁，是美学的泪水，乡思无须他人褒奖的，乡情也无须与别人赊帐。乡愁，在青山之外，绿水之前，一条泊而未泊的小船，一个羁旅的客人，客人有诗情有画意。诗人孟郊《游子吟》写道“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的确，乡愁是美丽的细节，是动人的场景，乡愁是一草一木。母亲远送儿子出行，细腻的针脚，针线所穿起来的内涵深刻，针线的一端是流浪的诗人，另一端则是故乡母亲，惦念自在其中。归乡之后乡愁犹生，离家而去乡愁复起。

  少小离家，暮年叶落归根，儿童见我而不相识，顽皮地问候我是哪乡人？答案也许是沉默良久。咳，离家千日，物是人非，我的乡音未改，我的鬓发已斑斑驳驳。诗人贺知章晚年归来了，回到了故乡，即便故乡的景物沧桑了，才下眉头，又上心头的乡愁，得以解脱也。诗人贺知章的双脚踩上了回家的路，而许多人却客死他乡，甚至孤独的坟墓，没有后人来迁徙回故乡。比如，诗人杜甫，在一条流浪的小船上，凄凉地无声地死去。上世纪著名女作家萧红，被庸医误诊为喉癌，错切喉咙，不能出声，在南国香江畔病死，萧红最后写在纸上一句力透纸背的绝笔——“我将与蓝天碧水永处，留得那半部红楼给别人看……半生尽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落红如雨，萧红的乡愁啊，女儿的双脚，生前没能走上回家的路...

                                                                            (2008-10-1日于故土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