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古樟

郭平德

一棵古老的樟树在我记忆的深处枝叶横披，郁郁葱葱，四季常青，像不老人生，永远蓬勃着旺盛的生命力

那些令人亲近和敬仰的古樟在南方尤其我们家乡随处可见，村前村后，院内院外，只要是丘陵平地，都有它的身影，逾百年而不显老，逾千年而神韵尚存，总给人以沧桑之感，古朴之美。

在我的家乡，樟树与我们太密不可分了，成片成片的生长着，其中有一棵樟树树龄达一千五百年，等于十五个百岁老人寿命之总和。樟树寿命之长是其它树种所不能比拟的，这棵一千五百年的古樟可谓是树中之王，垂垂长者，德高望重。

    古樟在我们家乡是个重要的标志，凡成了气候的古樟一般是不能随便砍伐的，要留作村的标志或乡镇地域的标志。就像百岁老人特别受到人们的尊重与爱护。

   千年古樟，树大根深，巨风撼不倒，洪水摧不垮，护卫着一方的平安。就像村坊上有着资历的长辈，更像一个国家民族德高望重的将军元帅、肩负着民族的脊梁、忠心耿耿的忠臣良将。可是，前年我回家乡，却看见那棵被专家考证过具有一千五百年树龄的古樟不再枝叶横披，郁郁葱葱，笑傲村中了，而成了一棵凋零秃兀的枯树。一棵记亿深处的古树就这样悄然死了，而且死得如此寂然。上面依然钉着一块牌牌：“树龄1500年”。这是给它的悼词还是给它的年轮作的结论？这棵曾经惠泽村民千余年的古樟如今只成了一棵古樟的化石和标本，供人回忆、瞻仰，就像圆明园遗址。

一位作家在《大树与我们的生活》一文中说过：“如果你的生活周围没有伟人、高贵的人和有智慧的人怎么办？请不要变得麻木，不要随波逐流，不要放弃向生活学习的机会。因为，至少在你的周围还有树——特别是大树，它会教会你许多东西。一棵大树，那就是人的亲人和老师，而且也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它就是伟大、高贵和智慧。”

古人云：毁树容易，栽树难。要成就一棵历阅人间沧桑千年以上的古樟就更难。试问人的寿命有几何？不过百年而已，而树活过千年却并非神话，是人所不可比拟的。树虽不会说话，表白自己，述说它的历史功绩，然而，它却贯看秋月春风，四季花色，天下大势，盛衰沉浮。古往今来，帝王们都死了，而树活过数千年还依然活着，“默默地居高临下地看着人间的兴衰更替、生死荣辱，在某种意义上，它们就是历史，它们就是帝王。”

一棵古樟和大自然的其它树一样，它不用捕杀任何生灵，无须攫取任何财富，也不用任何灵丹妙药和补品，却能生长得如此茂盛、高大挺拔，活得最长久，活得最美好、幸福和潇洒，而且姿态优美，出神入化。一棵古树就是一部大百科全书，可以考证人与社会和自然的变迁，从而找到人与自然和谐的答案。

昔园艺工匠郭橐驼种树，人问他何以使树活得长，繁殖快？他回答说：“不过是能顺从树木的天性，让它们充分按照自己的生长规律发展罢了；移植的时候要像对待婴儿那样对待它，培好了土就不要去动它，担心它，管它，这样就能保全它的天性，使它按照自己的生长规律发展。所以，我只是不妨碍它们生长罢了”。问者喜曰：“不亦善夫！吾问养树，得养人术。”

想想近年来发生的触目惊心的自然灾害，我们是否应该从郭橐驼“养树”之术中受到一些启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