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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洒广东行·丹霞山游记（5）

究竟什么叫文化

在丹霞上山，因为林木茂盛，烟云缭绕，湿度很大，并没有感觉暑气逼人。从丹霞山上下来，车子直接开到了好像个农家乐的小院落，下车就感觉太阳热辣辣的烤人。

院子前口已经停了两辆小轿车，再加上我们的两辆车就将门口堵满了，店家似乎不关心招揽更多的客人，也不出来招呼一下别把店家的招牌给挡了。进得院子里来，谁都会要观察一下场面。对着院门口的一间房子可能是做大厅用的，看上去就像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大食堂或人民公社的礼堂，里面空荡荡的，餐桌都没有张开摆放；院子右手边是两个连排平房，更像那个年代的办公场所，完全没有餐馆的感觉。院子里的大树郁郁葱葱，感觉凉爽而安静，也没看见食客，除了我们之外，其他三、五个人仿佛都是一家子的，这让我产生了一种重回下乡地的感觉。我明白了，这里是县政府接待用的食堂，不同于对外开放的酒店。

待我们洗漱了一回，车队长才引我们进了两平房中最里边的包厢。我之所以慢悠悠地不着急，是以为领导还没来，却没想到彭主席和文化局长早已经在等侯我们。曾老总给我们一一做了介绍。

县政协主席彭良武先生十足的学者风范，温文儒雅，清瘦高挑，说话不烟不火，按名片来看应该不到六十岁，虽然精神矍铄，却给人的感觉是到了需要保健的年龄，我称他前辈自然是合情合理的。

文化局长则是青年才俊，热情大方却又文质彬彬。

大家寒暄了一阵之后，我就出来到车上拿了两本《诗词入门》，这时李县长也到了。

看到我手里的书和书名，彭先生和文化局长都是识货的，听曾老总说我要送书后，也不相让，忙不迭地从我手里接了过去，一边翻看一边赞不绝口的说“好！好！这可是经典的传统文化！”

气氛一下子就活跃起来。

我说：“大家先请坐，我还是给各位签个名吧！”

于是大家先给彭主席定了位，便依次坐下。乘这当儿，我就到一边的茶几上对着名片签好了名，先送给彭主席，而文化局长连忙离座过来接，还反复致谢。

我和张教授一左一右陪彭先生坐，于是便都是这样交错排开，文化局长坐在张教授边上，曾老总还是和我并肩，李县长坐我对面。因为昨晚张教授说了不喝洋酒，所以今天就换成了白酒。我注意了一下，大约装二两的酒杯，我们的都倒满了，只有彭先生的倒的是半杯。

今天是主管文化教育的李副县长做东，自然大家都推出她来主持。大家碰过杯之后，李县长便重新介绍了我们之间的渊源，于是气氛又更加轻松和谐了。

三巡过后，我举起杯来对彭先生说：“您那些年作为县政府的一把手，工作那么繁忙还能潜心研究孔子，我由衷地钦佩！来，我敬前辈一杯！”

于是这又引出了话题，大家都围绕着政府官员是否要具备传统文化素养和如何提高文化素养的问题热烈地畅所欲言，而谈话的主要内容自然逐渐转化成了谈官场文化。说实在的，我对现在的官场文化是深恶痛绝的，因为现在的官场文化都是清朝文化，是极少数人奴役绝大多数人的技术，根本就没有一丝人民利益的内涵。我怕继续谈下去万一酒后失言可就糟了，所以就想转移话题。于是我说：

“其实，中国文化的本质就是官场文化，从老子、孔子开始，这个本质内涵从来就没变过。所以刚才大家谈的实际上都是官场文化。官员不了解官场文化自然当不好官，当不好官自然就不能为老百姓办实事、办好事，只有能适应环境的人才可能改变环境吧？所以确实也应该掌握官场文化的内容和技巧，不然怎么可能当好官？普遍意义上来说，除了自身修养外，当官还得有好运。我看李县长、曾老总、洪局长都是红光满面的，好运正旺呢！至于文化修养的问题就更不用说了，洪局长说家里的领导是师大文学院毕业的，事业还有彭主席这样的文化人引导和栽培，衣食住行都是文化品位呢！李县长一家子的教授，文化之家还有什么说的！哈哈！”

其实，我一介白衣却在官员们面前谈官场文化不是心里没有底，而是觉得有些不合景，所以才总想要讲得平和一些，却自觉这番话根本就不应该是我说的，感觉都有些语无伦次了，真想“呸！呸！”两声去点晦气才好。

洪局长仍然表现出很高兴，又离座来敬酒了。自然，我不会自以为是的，也知道自己这番话很空洞乏味，却觉得洪局长很讲究礼仪。

我还没有讲到正题呢，大家不知道我此刻究竟想说什么，也怀疑刚才他们说的话有什么不对了，就等着我续下文。和洪局长碰过杯之后我又接着说：

“不过，清朝的官场文化却是总结概括了几千年的中国封建文化之后极端化了的东西！所谓极端化，可比方说，孔子文化的核心是仁义道德，而清朝的官场文化可就再没有仁义道德的内容了！研究清朝文化可得小心哦！为人也好，当官也好，仁义道德是少不了的！”我转身对彭主席说：“前辈您是研究孔子的专家，孔子文化的核心是仁义道德，这没错吧？”

——这下总算说到我原本要说的内容上了，此时，我仿佛觉得这个弯转得漂亮，使得前面的那番话作为铺垫就不至于太恶心，同时又使得后来要求领导们讲仁义道德的话也不至于伤人。

彭先生微笑着点头说：“孔子思想的核心就是仁义道德”。大家也都响应着，因为他们都读过彭先生的《趣说孔子与论语》。

彭先生然后又说：“现在人人都在谈文化，可什么是文化却还讲不清楚呢！”

这无形中给大家重新设定了话题，大家七嘴八舌地又议论开了。

“如果检索文化这个词，蹦出来的条目可以上千条，莫衷一是！”文化局长也笑道。

简而言之，在座的各位都心知肚明，迄今为止，还不用说中国，就是全世界都没有一个人真正清晰地弄明白了“文化究竟是什么？”

是否要给文化下个定义？这个问题我的确没想过，但数学思维和数学方法早已经让我明白了，不是世界上一切事物都可以明确定义的，比如老子说的“道”。这便早已暗示过我：人类五千年文明发展史已经说明，文化的概念其实是不可能精确定义的！正因为如此，我才不会浪费精力去检索现代人是如何定义文化这个词的，也不会理会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有什么样的简单描述。即便可以考证古人给文化这个词所赋予的内涵，在今天这个时代，其内容也被完全更新了，自然早已被重新注入了全新的内容，考证古书只能换来人们轻蔑的一笑！因此，我们现在只需要了解文化的基本内涵是什么，而不需要像做八股文那样给文化下个精确定义，数学这么严谨的科学还有个领域叫做“模糊数学”呢，何况文学、历史、社会学和生物学？

从字面上解“文化”这个词，自然是“文治教化”，这和“文治武功”是同渊源、共方法生成的一系列概念之一，但不同的是，文治武功指的是治国的两个不同的方面，而文治教化虽然也是治国之道，讲究的却是人性化，是被“传承”这个内涵所捆绑着，当然，两者都是以教育为基础的。所以文治教化只能是文化概念的一个很狭隘的方面，显然不能作为文化这个概念的定义，至少文化不会仅仅局限在治国这个范畴上定义。

文化的意义不仅仅是这个“文”字内涵广泛，而且这个“化”字表达的是社会性的普遍层次和水平，所以“文化”必然是个大概念。我所理解的文化是“文明教化”！“教化”这个词很容易理解，一般意义上就是教育、驯化、布道及其普及程度和水平，远古文明未必强调教育，却绝对忘不了“传承”！而现代文明是不能缺少教育内涵的，是教育维持和推动着现代文明的发展，所以，“教化”本身也蕴含于现代“文明”之中。相对于“教化”来说，“文明”所蕴含的内容则复杂多了，文明的本质特征是智能以及智能开发和应用水平的评估，其内涵包括人们的生活方式和生活水平（如健康水平、经济状况、受教育水平）、风俗习惯（如礼仪、祭祀、节日、信仰）、生产能力与技术水平、社会交流的工具（如货币、文字、计算机、通讯、网路）与方法（如绘画、诗歌、音乐）以及这些工具、方法的普及程度、应用效益、运用中的科技含量与艺术水平，还包括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以及建立和维系社会关系的工具与方法（如政治体制、法律制度、道德与行为规范、社会阶层分划、资源分配体系、宗教活动及其在社会生活中的作用等）以及这些工具、方法的应用效益和人性化内涵、人们应对自然环境变迁的能力和环境保护的作为与意识等等！除了这些还应包括社会意识形态、科学思想与创新能力及其水平在内，甚至包括人们对所有这些内涵中的各个方面的历史传承与发展（考古学其实就是用来证明这个项目的），而所有这些还相互联系与相互作用，进而使上层建筑、经济基础、人们的社会活动的方式方法都蕴涵其中。

文化必然内含文明，而文明本是智能和智能社会的产物，“我思故我在”——这是智能生物区别于其他一切动植物和自然物质形态的本质所在，故文化必需是智能生物才拥有的，是智能生物对客观存在的认识和理解以及由此而来的行为和态度——包括唯物的和唯心的以及一切中庸的。既然文明蕴涵着这么广泛的内容，那么可想而知，“文化”这个概念就不可能用三言两语所精确定义了，只能作一种泛泛的解释，否则是绝不可能概括完全的！试图精确定义文化内涵的人其实都是没有真正了解文化的人！中国的“文化人”可不少，而懂得文化的却不多！那些诸如“只有易经才是中国传统文化”之类的提法都是很荒谬的，文化的概念怎么可能这么简单？易经只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组成部分而已！

正如大多数人不懂得究竟什么是文化而又酷爱乐此不疲地乱侃文化一样，很多人习惯于时时挂在嘴上说灵感、灵性，尤其是那些“写诗填词的人”，几乎无人不想表现出对“自身所具备的灵感、灵性”的自信，但灵感、灵性究竟怎么回事？他们不仅讲不清楚其内涵，而且可能原本就对此一无所知，或者他们生就只会临摹，大脑里根本就不存在灵感、灵性！像李敖自己说的那样：“将鲁迅的文章中自己的想法去掉之后剩下的就什么都没有了，而将我的文章中自己的想法去掉之后不会见少什么的，而且剩下的都是资料！”——李敖居然还自得其乐！哈哈！尽管我佩服但不崇拜鲁迅，却从李敖的这番话中，我听明白了，鲁迅有的都是自己的思想与悟性，而李敖只会引用别人的东西，自己却一无所有，有的只是一张寡嘴和一群精神变态的粉丝！至少李敖缺乏灵性与悟性！他又有什么资格同鲁迅相比较？——大师与一般人的区别就在这里，大师不仅仅自己的智慧中时时都闪烁着灵性，以至于观察任何事物时都会闪现出非同一般的灵感，感悟和表达的都是具备个性化内涵而超越了一般人的思想和艺术！而且，凡是真正的大师都能够启迪人们的思维、开发人们灵动的智慧以培养和造就人的灵性。

如果我经常都能向今天这样和文化人交流，说不定哪一天又得要我解密灵感、灵性呢！而这些我已经在《诗词入门》和《大学殿堂》中都讲得很透彻了，自然是难不倒我的，哈哈！

在座的各位都看着我，一方面是希望我带来新的见解，而另一方面就更明显了，彭先生无形中给我出了一道难题，如果不是在这个和谐友好的氛围中，换一个环境，彭先生的这句话就可以翻译成：“你左一个文化、右一个文化，文化究竟是什么你知道么？”——果然这样的话就不友好了。显然，人家用这么大的排场接待我，是将我作为非同一般的学者看待的，而我们又素昧平生，只是因为李教授太过用心，唯恐他们礼仪不周才让他们有了一种神秘感，于是，他们自然更想弄明白我肚子里究竟有几桶子墨水？所以张教授才会十分紧张地望着我，我却只是气定神闲地给了他一个淡淡的微笑，什么场面我没见过？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