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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缝之旅

李宣章

   荀子有句至理名言，“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完成地缝之旅后，深为信然。

   畅游了小寨天坑，我们再前往兴隆镇。此地属独特的喀斯特地貌，山地垂直气候，集“雄、奇、险、秀”于一体。站在海拔2000多米的坝口，一眼可见巍巍耸立的三座山峰，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川鄂交界的关隘石乳关，人们称之为“三角坝”。 据说，当年贺龙将军一把菜刀闹革命，就曾经常出没这隘口。我们在一家餐馆吃点“农家乐”，便直奔地缝。

   地缝入口就在三角坝边。其实在过去，这里并不叫“地缝”，称为“天井峡”。因来往游客从地面看上去，眼前呈现出一条峡长幽深的天然缝隙，称为地缝，于是当地人便称之为“天井峡地缝”。

   导游说，奉节地缝全长14公里，分上、下两段，与湖北恩施地缝相通。上段从兴隆场大象山至迟谷槽，长约8公里，为隐伏于地下的暗缝。由兴隆镇大象山天井峡能进入缝底，通行长度为3.5公里。缝两壁陡峭如刀切，是典型的“一线天”峡谷景观。下段由天坑至迷宫峡，是长约6公里的暗洞，1994年8月，由英国洞穴探险家探通。

   首先印入眼帘的大象山。象山前端十分奇特，一条巨大曲形岩石，顺着山头往下弯，一直垂到峡谷，中间形成一椭圆型大洞。远远看去，婉如象鼻伸进幽河饮水。大家情不自禁地赞叹，“好美的象鼻啊”！象背巍然耸立，腹部怪石嶙峋，茂密葱绿的杂树长满整个象山，给大象披上绿装。象尾伸向“三角坝”边沿，微风吹拂，草木摇曳，好似象尾悠然摆动。前有清清河水可饮，四周有美草可餐，大象怎么不悠然自得，陶然于小康之中呢？

   进入象鼻洞，拂摸象鼻，看着那风化的灰白岩壁，心中顿生古老与苍凉。改革的春风吹绿了深山，使这头“锁在深闺人未识”的神象，震躐长鸣，奔驰在美丽的春天。

   缝底入口有落水洞，是一条暗河，雨后溪流自右向左流淌，河水清澈泛绿，声音洪亮，撞击石头后，发出轰然之声，煞有气势。10年前我曾来此，正值久雨初晴，河水滚滚，奔腾咆哮，直灌暗河，溅起巨大水柱，发出雷庭万均之势，给人以“高江急峡雷霆斗，枯木苍藤日月昏”之感，我们根本无法靠近，只好站在远处，欣赏“阴河倒灌”奇观。因长期的天干，眼前的暗河水明显减少，露出痿弱的岩层，无法领略到雄奇之势。

   离开落水洞，向右而去，峡缝之间，水枯石化。虽然河流的迹象依稀可见，但是丝毫不现当年流水过处撞石发声的宏伟，也不见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嫦娥洗澡、洪波造瀑之奇观。也正因河水干涸，我们才有机会徒步深入地缝，直捣地府，完成地心之旅。

   沿着干涸的峡谷而去，有一隐约可行的石径，这是经过工人们打造过的。看起来虽然也是“粗石先行，脚步垫后”的类型，但是被打磨过的石头也有一种别样的味道。石头或血红或青灰，或平坦或突兀。有游者专门捡了些小石头回来留念。

    中间一段地缝名为撒谷溪，地势稍微平缓。说起这撒谷溪，还有一段不平凡的来历呢。相传古时候，峡谷两岸山高林密，人烟稀少，土地肥沃，但只产苞谷，不产稻谷。一天，有位神仙路过此地，便在峡溪两岸的地里撒了一把稻谷。后来，那稻谷结成饱满颗粒。山民发现能吃，便年年播种，称这稻谷为神仙谷。神仙谷去掉谷壳，米呈红色，又称神仙米。神仙米很好吃，但产量不太高。直到20世纪70年代后期，有了高山高产稻谷品种之后，这神仙谷就完成了他的历史使命，慢慢消失了。我想，这可能是神仙将那谷又收回去了吧！

   再往前行，便是“一线天”景观：连绵的峡谷，如刀削斧劈；峡缝上端，有的地方不足十米宽，加之古木逢合，茂草密布，即使是下午4点，阳光根本无法投射下来，谷底十分幽暗，犹如傍晚；加之谷中不时传来奇鸟悲号，使人感到毛骨悚然，不寒而栗。这时我才感受到什么叫“阴曹地府”的境地。

    谷中乱石林立，远远看去，犹如千军万马埋伏其间。正当是否再继续前行而犹豫不决时，返程的两位游者说，“前面还有将军岩，岩上的形象酷似一将军啊”！他们还叫住另外两位同伴，特意为我们作向导。

   有目标，便有了前进的动力。我们脚踏乱石，高一脚低一步，来到将军岩旁。透过微弱的谷光，巍巍苍崖上，一位英姿勃勃的将军，正挥舞着战剑，指挥千军万马与敌军奋战。你看，将军头戴博冠，浓黑的眉宇下，一张酷似周郎儒将风度的脸庞，显出指挥若定的神情，充满必胜的信念。那后面的乱石林，不正是将军布下的奇阵？隐藏乱石阵中的石柱，不正是整戈待发的勇士么？

    离开将军岩，深入地缝，两面的山岩愈狭窄，到最后约三公里的地段，壁立千仞，树林阴森，人迹罕至，仅宽10余米了。在一堵高达250米的绝壁下，导游讲，英国探险家还发现了一个50多米高的大洞，与地缝的底部相通，形成一段奇特的盲谷……往北距地缝五、六公里处，就是迷宫河的源头了。

   走完这段暗河、石缝，露出几缕阳光，眼前豁然开朗。一座陡入云霄、与地狱相接的旋梯，架在悬崖上，轻雾飘浮，古树倒挂，藤萝披拂，犹感地府之神秘。梯数倒底有多少，我已经不记得了，只知一路向上，不敢回头，不敢松懈，生怕掉下，落入万丈深渊。依崖爬行10多分钟，好不容易爬到缝顶边沿，才发现自己的双脚仍在发抖，上衣已被汗水湿透。

   无限风光在深谷。夕阳照映奇峰险缝，四周炊烟袅袅，环绕苍松翠林。我坐在地缝之上，回味地心之旅，尽情欣赏眼前美景，暗自庆幸，没有中途退却，才得以领略天下奇观。